“玄陽真人,我們其實見過的。”秦白手里捏著一把紙扇,正面是一幅畫。
一面青磚墻壁,上面掛著一串蘆葦。
陳陽看見了,問道:“另一面不會是一顆竹筍吧?”
秦白愣了下,旋即明白他說的是扇子。
訝然道:“你怎么知道?算的?”
說完意識到這話有點問題,加了一句:“玄陽真人算卦的手段也是一流,當得起大家之稱。”
陳陽笑道:“這哪里算得到,恰好想到一句歇語。”
墻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中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他覺得這扇子,與秦白有點不搭。
能把這種隱喻放在扇子上,還在大冬天隨身帶著的,要么是憤青,要么是鍵盤俠。
這位秦家公子,怎么看也和二者牽扯不上關系。
秦白倒是對陳陽的印象有了些改觀。
這個真人,有點內涵啊。
這份細微的觀察,怎么也不像是一個沖動的人。
真是有點矛盾。
一路上,兩人聊天聊地什么都聊。
陳陽發現,秦白與他老子秦夫隱,太像了。
不論談吐的氣質,還是腹中墨水,都是一個低配版的秦夫隱。
而他也從聊天中,得知了秦家的一些信息。
高家是傳統的江南大族,世代積累。
富可敵國,這不是一句玩笑話。
秦夫隱是遇見了貴人,之后與高敏華結為夫妻,算是立足了望族的身份。
要說這江南望族究竟有多么富裕,很多人可能并不了解,也沒有一個概念。
姑蘇城最有名的,應該就是園林。
鼎鼎大名的姑蘇城四大園林,世界文化遺產,始建于元代的園林“獅子林”,是江南大族后裔、著名建筑大師貝聿銘家的后花園。
秦家,和貝家差不多。
公子這個放在古代是雅稱,放在現代則逐漸變味的稱呼。
要真算,也只能是這類出身的人,才能擔得起的。
現在一些幾千萬身價,上億身家的人,也自稱一聲公子,放在秦白這些人面前,純粹是當成玩笑話看。
與陳陽聊天,秦白發現自己對陳陽的誤解有點大。
能跟自己聊得來,還不需要自己一直說個不停來暖場的人,他真沒見過幾個。
老一輩的就不談了,那些都是人精。
可放在這個年紀的,有一個算一個,絕對不超過十個。
陳陽算一個。
“也就是放在現在,你讓忠義廟早個二三十年過來,金圓叔隨便喚個弟子,都能把忠義廟打的懷疑人生。傳出去,都要說玄妙觀欺負人,對海外同門不友好。”
“為什么要早個二三十年?”陳陽不解。
秦白笑著問:“真人對道門了解幾分?”
陳陽道:“了解一二吧。”
“我覺得也就一二。”秦白倒是認真的點頭,也不顧陳陽尷不尷尬。
陳陽也認真起來:“請秦公子指教。”
“談不上指教,就是純聊天。真人覺得與我聊得來,當我是朋友,我就和你多說些廢話。要是覺得我不是道門的弟子,那也無妨,過了今天,你把我當空氣一口吹了。”
陳陽笑笑,這人有意思。
秦白道:“真人覺沒覺得,你們這一代的道門,有點青黃不接?”
陳陽點頭:“的確是這樣。”
秦白道:“那真人想過沒有,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
“如果按照科學的分析,你會發現,這種情況是不應該存在的。”
“道門、佛門,天底下任何一個組織,或者是公司,發生青黃不接的幾率,其實是非常小的。”
“一旦發生了,那你就得想想,這中間是不是出現了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
陳陽思索道:“你的意思是……”
秦白沖他露出一抹略有些瘆人的笑。
“就是你想的那樣,他們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