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人眼目的椅子旁,正站著一人,黑衣黑裹頭,帶著灰白的面具,在上方灑下的光線下,晦暗不明的面具花紋,映襯著目光閃爍,正盯著眼前的齊煜。
齊煜面色不改,心里卻是一驚,眼前之人不正是裴旺大商,他不是昨晚被自己手刃后又葬身肥蟲子霞洛洛之腹嗎,怎么現在死而復生。
驚疑未定的齊煜還未定下心來,就感覺到一陣燙熱噴在自己的頭頸上,粘稠,腥臭。不等齊煜反應,又是幾片稠密的溫熱噴在齊煜身上。齊煜被撕去衣物的上身,被完全淋滿了濕熱粘稠的液體,那些液體慢慢浸過齊煜的腳下,帶著更加濃厚的腥臭飄了上來。
隨后咚咚幾聲,陸續從身后的木地板上傳來,幾個沉重的布袋一樣的東西撲靠在自己的身上,帶著滑膩,慢慢滑了下去,讓齊煜身上直接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身后的動靜和腥味,清晰地告訴了齊煜剛剛發生了什么。
這就動手了?齊煜念頭剛起,就發現眼前的禁衛動了,還未等那禁衛舉起手中的門徒,巨大的槍身就被無形的東西狠狠地鉗制住了。
禁衛密閉的面甲里傳出急促的呼吸聲,雙手的甲片拼命往上抬掙扎出細索索的顫動聲,按在門徒安全栓上面的手指被什么東西緊緊壓在槍匣上,手指襯套上的鎧甲在緩緩地扭曲變形,襯套里也不斷發出呲滑的怪聲。
“啊!”禁衛突然間好像松了一口氣,身子突然往后一仰,場內響起好像冰層下冰塊裂開的聲音,禁衛的手臂在那瞬間,彎成了不可思議的角度,手臂的夾縫里淅淅瀝滲出連綿不斷的血水來。
而那摁在機匣上的手指,隨著整個外甲成了塊鐵皮,貼在門徒的機匣上,整個機匣一寸寸彎曲崩裂,上膛的鋼針隨著機匣的彎曲崩裂,不斷地被擠出來,叮叮當當掉在地上。
門徒被松開了,掉到地上。那禁衛整個人身體失衡,仰倒在血泊里,面甲里嗚咽著喘著粗氣,然后無形的腳印踏踏走到禁衛面前,帶著黏滑的液體印在禁衛豎起的頸甲上,卻不等那禁衛挪動的左手移到頸部,干脆的聲音已經從斷口利落的頸甲下傳來。
禁衛沒有了聲息,那腳印打了個折,從齊煜身后經過,齊煜手一松,那赤紅的印跡已經到了疑似復生的裴旺大商跟前。
齊煜有點急,這女殺神還沒殺夠啊,自己還有話沒問那裴旺。卻見到那裴旺大商,向血印停步的地方,彎腰鄭重地行了個禮,然后單膝跪了下去。
舌頭在嘴里抽起了筋,即將沖出的話語硬生生地被齊煜收了回來。齊煜瞇起了雙眼,心里狂吼,這他媽又是啥情況?!
場面有些凝滯,身邊的桎梏已經被打碎,但齊煜卻無法輕舉妄動,冰涼的虛汗和著腥臭的黏滑緊緊貼在齊煜的身上。
外面的船工號子和鳧鳴仍然清晰;呱呱的報喪也在外面的空中徘徊,唯獨這倉庫里陰冷雪涼仿佛另外一個世界。
沉寂被咔啦啦的鏈條聲打破,聲音從倉庫的頂上傳來。
齊煜抬頭望去,上面那些巡邏監控的行者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從貼著墻壁的梯子上下來了,分成幾波,站在倉內暗沉的角落里轉動著巨大的鏈輪,拉動著鐵鏈,將倉庫二層那沉黑碩大的頂蓋緩緩打開。
隨著頂蓋的移開,倉內天光大亮,只是陽光不再清澈,大團的霧氣卷著氣浪,從倉庫現幾乎被打開一半的頂上涌了下來。
沉浸的濃霧中,那眼前跪著的人影也逐漸朦朧了起來,濃霧的下面也滴滴答答似乎下起了雨,在地上濃稠的赤紅中,畫出隨心所欲的水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