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國王強勢,國相自然也權利大。但假如國王弱勢的話,那么國相說白了也就是擺設。
金正元作為國相,他雖非寨社之人,但在琉球根基并不淺,而且他同寨社中不少人關系不錯,所以這個國相當得還是比較穩妥。在他內心深處,既不想讓何顯祖威脅到自己國相的地位,可同時又期待何顯祖的存在使能夠吸引寨社的目標,從而自己的國相之位坐得更踏實,如此矛盾的心理,正是金正元現在內心的體現。
“上國之圣意,那是小國之臣能隨意猜測的。依本相看來,上國陛下這么做應該只是出于關懷我王罷了,正如鄭大夫剛才所說,本相覺得無需大驚小怪,只需做好臣子本分就是了。”金正元微笑著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同時又帶著惋惜的表情對程順則道:“只是此事委屈了程先生……。”
一直沒有說話的程順則風度極好,神色中絲毫看不到半絲委屈,反而帶著笑容:“國相何必說如此話,我王有上國大儒教誨,此乃天下的喜事!據說這位何大人不僅是禮部侍郎,還曾在清廷為地方大吏,擔任過浙江布政使一職。任職大明后,深受上皇重用,首次科舉還曾擔任過考官,有如此人物為我王王師,是我國之幸也!”
這一下,就連最為吃虧的程順則都沒什么意見,其他人還能如何說呢?各自又聊了會兒,就此散去。
但等鄭思齊和蔡應瑞先走后,國相金正元卻暫時主動留了下來,見兩人離開,這才低聲對程順則說起了私下話。
在四人中,金正元和程順則的私交是最好的,有些話不便在人前講,但在私下卻沒問題。
“依本相看,大明此舉或還有另一層深意。”
“國相的意思是?”程順則微皺眉頭問。
“日本!”金正元手向北指了指道:“此次大明前來我國,但隨后就將向北前往日本,大明同日本之間雖說源遠流長,但也有萬歷年間的之仇。如今日本雖幕府鎖國,但對于周邊卻未絲毫放松,而今大明重興,作為上國正統,日本國的態度是極其重要的。再者,我琉球地處緊要,同日本又近,大明之前在我國駐軍依本相來看不僅是防范清廷,也有對付日本之意,所以大明如此所為,其意頗深呀。”
“國相此話有理!”程順則撫著長須微微點頭,他雖然身有江戶官職,但實際上還是琉球之臣,從內心來講他是向著母國的。之所以擔任江戶官職,并經常前往江戶拜見幕府,說白了這只是小國自保的策略而已,這點金正元是非常清楚的,也是他們兩人早就私下商定的。
對于琉球來講,真正的敵人并不是大明,而是日本,尤其是已占據了北方五島的薩摩藩。近百年來,薩摩藩歷來就是琉球之大敵,對于琉球多次征伐,甚至攻入王城,大掠七日,把當時的國王都給抓到鹿兒島,過幾年后這才放歸。
不僅如此,薩摩藩的島津氏還在琉球那霸設立“在番奉行”,以監視琉球內政和監督貿易和進貢。這現象自大明在琉球駐軍后才變得稍為緩和,這也是琉球上下對于大明駐軍并未有太大意見的主要原因,在程順則和金正元這些比較親近大明的人眼里,與其讓薩摩藩把持琉球倒不如讓大明一起參與的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