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書中如何不見貴國國王上表王世子之事?”朱怡成冷冰冰地問道。
聽到這句問話,崔錫恒頓時冒了身冷汗,心中更是打了個顫。
要知道朝鮮王國,無論是國王還是世子,也就是朝鮮關起門自稱的太子,這都是需要得到宗主國的冊封的。如今的朝鮮國王是李焞,這李焞當國王已近四十年了,這暫時不去說,但是他的兒子,也就是李昀,在十年多前曾經由朝鮮國王的名義上表清廷,然后被康熙同意后冊封為朝鮮王世子。
而現在,朝鮮棄大清而轉投大明,重奉大明為宗主國,這就表示朝鮮和大清已經決裂,既然如此那么按照慣例,王世子之位必須要由大明重新冊封,而在國書中卻未有提到這點。
崔錫恒嘴中一片苦澀,暗道不好。實際上,這并非朝鮮國的疏忽,而是故意為之。
說白了,雖然為了尊大明為宗主國,朝鮮國內最終以李焞和老論派的意見占了上風,但實際上少論派并非沒有一點收獲,這故意混淆概念,不在國書中要求重新冊封王世子的建議就是少論派提出的,其目的非常簡單,就是打算在這方面給朝鮮留一條后路。
畢竟,中華的兩大力量大明和大清還在交戰,在大清未真正失敗的情況下,朝鮮打算借此做些文章,一旦大明沒有拿下天下,或者說大清最終退至遼東,依舊和大明僵持的話,朝鮮王國還能用這種理由來搪塞一二,以表示朝鮮之所以尊大明為宗主國只不過出出于無奈。
對于這些小算計,崔錫恒原本并不認可,但李焞為了平衡兩派最終還是做了這個決定,這也是崔錫恒沒有辦法的事。他只希望大明并不注意到這事,可誰想越擔心什么就越來什么,當朱怡成看過國書后第一句就問到了王世子之事,崔錫恒就知道這事躲不過去了。
“回陛下,此事并非我王不上表,而是另有苦衷。”
“苦衷?你倒講來聽聽。”朱怡成問道。
崔錫恒伏在地上,叩首道:“先前王世子為我王長子,但并非嫡出,乃是庶出,其生母為張禧嬪而非王后,前些年,張禧嬪權傾朝野,去良臣用小人,禍亂朝岡,國之上下無不痛恨之極,以至最后被我家大王賜死,而王世子為張禧嬪之子,按理說就應廢除世子之位,改由延礽君或延齡君擔任世子。但我王考慮到張禧嬪雖死,卻殘存勢力依在,而且王世子本人又無過錯,再加上延礽君和延齡君年幼,為穩定朝局就暫時把此事緩了下來……。”
崔錫恒這番話有真有假,不過倒也能自圓其說,他講完后不由得暗暗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同時悄悄抬眼朝朱怡成那邊看了看,心中忐忑不安地等著朱怡成的回話。
朱怡成寒著張臉,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接著又問起了第二個問題。
這第二個問題就是詢問朝鮮王國在國書中所提到的關于尊大明為宗主國,同時協助大明由北出兵攻擊清廷遼東一帶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