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很快就到了地,不知什么時候又刮起了風,西北多風,今年風更多,這風夾著寒氣如同刀子一般割的人臉生疼,再加上卷起漫天的沙塵,讓人極為不適。
微瞇著眼,張廷玉看了看天,隨后馬上低下了頭,用帽子和抬起的衣袖擋在臉上,快步邁進院子,過了正堂,張廷玉來到后堂,仆人端上水來,張廷玉洗了一把臉,這才讓自己好受一些。
“相爺……。”在一旁伺候的管家等仆人端水離開,這才上前輕聲道:“剛才有人上門送了張條子給相爺……。”
“什么條子?”張廷玉漫不經心地問道。
管家從懷中把紙條取出,隨后遞給了張廷玉。張廷玉接過打開一看頓時一愣,這張條子上面寫著一首詩,此詩張廷玉自然是熟悉的很,這是一首李賀的詩。
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角聲滿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李賀的這首詩張廷玉少年之時就熟記在心,自然不陌生的,而且這寫這詩的條子上僅僅只落下了這詩而已,并沒有落下其他字。但是這字跡張廷玉是熟悉異常的,一時間他有些愣神,緊接著心中一沉。
“來的人是何模樣?”張廷玉裝著不經意的樣子把這紙條折入手中,對管家問。
“回相爺,來的人自稱是相爺的故舊所遣,穿著甚是普通,至于其他并未多言,只是叮囑小的把這交給相爺即可。”管家小聲地回答道。
“里面的內容你可看過?”張廷玉隨口問道。
“小的看過了,一首詩。”管家神色平靜道:“小的猜想,或許是相爺之前翰林院的舊友吧,所以小的就接了過來,相爺您也知道小的,小的只是會字而已,至于說詩小的是十竅之通了九竅罷了。”
聽到這話,張廷玉緩緩點了點頭,這個管家是他家里人,年齡不小,當年張廷玉父親在世時就跟著他家了,自然是可靠的。而且這管家也是聰明人,從他剛才那番說的滴水不漏的話就能聽出來了,張廷玉自然也就放了心。
接著張廷玉閉口不再說此事,而管家也很知趣地仿佛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一樣。換了身衣服,張廷玉步入書房,關上門再一次把那張紙條取出在燈下細看,翻來覆去地看了許久,最終長嘆一聲,把紙條在蠟燭上點燃,然后愣愣看著這紙條漸漸燒成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