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想法未免天真,如此局面……”只見女子甩著隨手扎的馬尾,正待發表一陣大論,卻忽感一陣惡心,當場干嘔了起來,好一陣才緩過來。她不禁苦笑:“可能最近有些太過勞累了,這身子有些虛。”
看著眼前這個時而如男兒般豪邁、忽而又似貴女般嬌弱的怪異女子,少年心下微動,猶豫道:“說這話可能有些唐突,但在下略通醫術——你是否有喜了?”
有、有喜?我懷孕了??難怪一路上總感覺疲憊!女頻寫手被這個重磅消息炸得有點頭暈。須知此次她逃家可是破釜沉舟之舉,壓根就沒想著回去的。丈夫故去后宗族的閑言碎語讓她一心只想逃離那里,好來到連接著心心念念的故鄉的這口井邊,哪怕是真回不去呢就自己過活,完全沒有想過到其中的風險。然則一路的磨煉讓她認清了現實——她一個剛剛懷上身孕的弱女子,怎么獨自在漢末生活下去?
“此地可有可信的親朋故舊?”少年問道。女子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我正在游學,不若去趟遼西,送你歸宗族。”少年沉吟道。女子繼續緩緩搖頭,少年略一思索也覺不妥。她這樣被送回去在族里肯定就更遭白眼了,更別說她剛剛有孕,由一個陌生男子送回,豈不是瓜田李下?
“或者……就跟我回琢郡故里?”少年似乎很隨意地提了一下。旁邊童子聽聞此言,卻是驚訝地蹬圓了眼睛道:“郎君,馬公那邊那么多美妙的小娘子你都沒看!此事于你聲譽有礙……”
“多謝小郎君美意……”女頻寫手也是連連搖頭。漢末倒是普遍好人妻,寡婦再嫁也不怎么會受歧視。只是聊了這么久,她早已看出這少年是教養良好的世族嫡脈子弟,沒有宗族依靠的她這樣跟去,雖說可以有個棲身之所,但哪還有可能享受正妻待遇?再者,就算不考慮自己,為尚未出生的孩子計,也是呆在公孫氏族更好。那些跟著寡母進入其他宗族的孩子怎么受旁人白眼,她又不是沒有看到。
“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思索再三,女頻寫手忽然計上心頭,對著少年耳語了幾句。
“如此,便讓我童子去吧。”少年說完,隨即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了。女子望著少年挺拔的背影,忽然想起竟然忘了問他姓名——或許正是如此,她今夜才能難得放下偽裝?但不知怎么地,又有些悵然若失起來。
而在她沒注意的角落,那件被隨手放在一旁的白色羽絨服,卻已悄然沒了蹤跡。
—————————————路人甲什么的都不重要,以下才是正文
“即歸令支,未幾夫亡,后哀思久之,竟別宗族,日夜潛行數百里至故地,將投井,有童見金蛇舞于井旁,告于有司,見后于旁,乃止之。夜寐,復聞夫言:“吾本福薄,然吾兒大貴,且善撫之。”驗之,果有孕矣。后乃斷發明志,誓不再嫁。鄉里聞之,皆敬其烈。”——《舊燕書》.孝莊文皇后本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