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醪河遠離鬧市的地方,沿岸而建,一間的幽靜清雅的小院子里,人稱晴山先生的女子正扶著額頭,就著星光研究一本古譜。
屋檐下的陰影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小姐,三更天了。”
晴山細聲細語地說道:“影伯你先休息吧,我再讀一會兒就好。”
站在陰影里的老者返身進屋,點了一盞油燈,走過來放在晴山面前的古舊木桌上。
晴山看著書頁亮起來,側頭朝老人莞爾一笑,說了一聲:“謝謝影伯。”又重新埋頭到書堆里去,纖如蔥白的手指沿著曲譜上的符號一個個劃過去。
被她喊作“影伯”的老人面無表情地又走回陰影里,仿佛只有待在那里,才覺得舒坦。
初夏的晚風輕輕吹拂著院子里的柳樹,晴山面前斑駁木桌上的油燈火苗,卻直直地豎立著,紋絲不動。幽暗的火光給青草石徑、池塘柳樹全都染上了一層微弱的暖色,小小的院落靜謐而恬淡,一如這讀譜女子的氣質。
“今日在玲瓏坊外見到一個說書人,評彈唱得很奇怪,明明不在調上,聽著卻并不特別突兀……”
晴山自顧自說著,也像在解釋給影伯聽:“我看他橫抱琵琶,似是早已失傳的古法彈奏,可唱得又鐘不鐘,呂不呂,和這古譜上的十二律殊為不同,委實奇怪。”
她說到這里,突然想起什么,扭頭看著屋檐下的陰影,道:“影伯,你以前見過古法彈奏的琵琶嗎?”
稍稍隔了一會兒,陰影里才傳來老人的聲音,并不是回答晴山的疑問,而是輕聲提醒:“小姐,有人來。”
話音未落,院門就被嘎吱一聲推開,一個小女孩兒的聲音響了起來。
“晴山先生是住在這里嗎?”
晴山合攏書頁,將桌上的古琴拉到面前,慢條斯理地說道:“夜深露重,客人若沒什么要緊事,還是明日再來吧。”她聽到女孩子的聲音,只當她也是慕名來求學的。
然而,門口的女孩兒卻哈哈大笑道:“有什么事比強搶民女更要緊呢!”她正說著,身邊就竄出一道黑影,朝院落深處,屋檐下的陰影里撲去。
這女孩兒自然就是衛家小姐,而她身邊竄出的黑影躍在空中就開始化形,雙臂伸展揮動的瞬間,金色的羽毛沿著肩膀層層疊疊地舒展開來,氣勢極為磅礴,空氣中頓時響起撲扇羽翼的沉悶聲響。
緊接著有急如驟雨的琴聲響起,只見晴山雙手飛舞,幻影般撩撥古琴琴弦,琴聲仿佛是在催動軍隊前行,又像是兩軍轟然交接時發出的刀劍聲音。
氣氛猛的肅殺起來,剛剛還靜謐悠然的院落,突然間影影綽綽,仿佛有一支看不見的軍隊踏馬而來!
這妙到巔毫卻又氣勢如虹的戰歌,哪怕遇上儒門大儒、道家羽士、佛宗禪師這樣第三重境界的修行者,也能對付個旗鼓相當,可惜今夜闖進這院子來的,不是尋常修行者這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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