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惶恐間,卻見同知大人面上毫無不豫之色,反而……反而有些諂媚,像是伙計見了掌柜,丫鬟見了主子一般!
“公子有什么事情,只管差人來說就是,怎么還特意過來。”張懸鶉早已屏退左右,說話沒有任何顧忌。
這幾日,他在京城的好友,已經飛鴿傳書,來信報喜,說是吏部那邊已經有消息,說是嘉興知府非他張懸鶉莫屬了。
此時聽到了喜訊,又未接到圣旨,懸而未決之際,最是誠惶誠恐,見到步安真如再生父母一般,若沒有蘇澄慶在旁,他恐怕更加已經忍不住要磕頭拜謝了。
“都是自家人,不必見外的。”步安隨口一說,也不知是說給蘇澄慶還是張懸鶉,反正這兩人全都聽進去了,同時點頭,面色同樣誠懇至極。
“我舅舅剛來嘉興落腳,想要做點買賣,正好我手上有幾間鋪子……”步安走到一邊坐下,抬頭看了一眼張懸鶉。
張懸鶉混跡官場,如何聽不懂這話的意思,立即道:“公子放心,舅舅的買賣,便是我的買賣!”
蘇澄慶聽得腿腳發軟,心中發毛,暗說自己何時竟成了同知大人的舅舅!
步安也有些稀奇,沒想到張懸鶉的身段這么軟。他好奇般打量了張懸鶉一眼,笑著搖頭道:“張大人是個人才啊,這些年蟄居在嘉興,埋沒了呢。”
張懸鶉神情一愣,不知道他這是夸贊還是揶揄,旋即正色道:“懸鶉庸才,全憑公子提拔。”
步安知道他想多了,也不解釋,直接了當道:“既然是生意,大家一起發財才是正道,只是十成利,三人也不便均分,這樣好了,我吃點虧,占四成,你們二人各占三成。”
蘇澄慶沒弄明白,他這句“吃點虧”是什么意思,看樣子是說十成利分作三分,每人三成三,怎么他一吃虧,反而就占去了四成……不過他也不至于蠢到要問清個中緣由,于是一邊聽,一邊點頭不止。
張懸鶉卻立即擺手道:“公子說笑了,懸鶉分文不取。”
“這不好吧?”步安笑著緩緩搖頭,笑容頗有意味。
張懸鶉這下又不懂了,心說:自己表現得如此不愛財,是不是在步公子看來,反倒成了另有所圖?
蘇澄慶哪里知道這兩人在想些什么,只納悶同知大人為何如此卑躬屈膝。難不成落了什么把柄在安兒手里?又或者安兒同藩臺大人,遠非泛泛之交?
“你跟我客氣什么呢!”步安笑著指指張懸鶉,莞爾道:“既然你抹不開面子,你那三分利,我便先替你保管著好了!”
張懸鶉何等人物,聽到這里,便已經恍然大悟——步公子這番話不是對自己說的,而是沖著他舅舅去!
他們若是甥舅二人合伙,自然是二一添作五,現在拉進一個外人,又把自己這份也“保管”過去,步公子便名正言順地占了七成。他那舅舅只占三成,還無話可說。
步公子啊步公子,原來你如此愛財!一念及此,張懸鶉便不再推脫,轉而問道:“不知道公子想要做些什么生意?”
蘇澄慶聞言也看向步安,只等他拿個主意。
“生意我不懂。”步安笑著聳聳肩,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才道:“花易寒姑娘,你們都見過的。往后這件事,她替我管。”末了又補充了一句:“她懂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