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整整花了一千年時間改良適應,亞洲棉才能越過長江,抵達北方,依靠產量,慢慢取代麻布和絲綢,衣被天下。
任弘不可能打個響指,就讓亞洲棉實現千年進化,所以還是先種草棉罷,這種棉花乃是一年生的草本,春種秋獲,倒是挺適應南疆氣候的。
如此想著,任弘換了一身干活穿的短打,下面穿犢鼻褲和草鞋,頭上戴斗笠,扛起鋤頭,喊盧九舌和幾名吏士跟自己出門。
吏士們對這一幕毫不陌生,都笑道:
“任侍郎又要去灌園種菜了。”
……
屯田卒們的塢院外,特地從大渠開了一條水溝過來,在院外圍了幾十畝田地,專門用來種植蔬菜,流水潺潺,滋潤了這片干燥的土地,勤勞的吏士更讓它煥發了生機。
其中多是蔥韭葵等漢人常吃的蔬菜,但也有十畝地單獨用田埂隔開,那便是任侍郎的自留地,專門用來種植異域瓜果的試驗田。
經過半年栽培,在宋力田指點下,任弘親自澆水施肥,鋤去雜草,他的小菜園已經十分豐茂,在烈日炎炎下仍滿是綠意。
這里生長著蠶豆、大蒜等西域蔬菜,小溝渠邊上那一片綠色的草本小植株。靠近后若仔細聞聞,除了大糞味外,還能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這蔬菜便是“胡荽“。
也就是后世的涮火鍋必不可少的香菜,它和蔥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搭檔。
任弘吃面時總喜歡將胡荽切碎撒在上面,滾燙的面湯一澆那叫一個美。
但其余五十名吏卒,卻一分為二。
以趙漢兒為首的一半能夠接受,吃著吃著還挺香的。
以韓敢當為首的另一半人,則對香菜聞之色變,表示堅決不能接受!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你能帶著一個拒絕大蒜的人吃大蒜,并讓他愛上它。
但你永遠不可能讓一個討厭香菜的人愛上香菜。
除了已經要萎的香菜外,任弘今天還能在蘆葦桿紅柳枝架起來的瓜架處,收獲滿滿一籮筐胡瓜。
也就是后世的黃瓜。
但這原始的黃瓜,卻跟后世子孫完全不像,它個頭很小,短短粗粗,長得跟生氣的河豚似的,外表鼓囊囊,還布滿了尖刺。嫩時還好,放進嘴里一樣可以大嚼,但若是放太老了,上面的尖刺變得干硬,能扎人一手血!
這種來自西亞的蔬菜已被張騫引入中原,但數量仍然不多,任弘覺得,是因為漢人尚未找到正確的吃法。
隨便洗洗擦擦,任弘將一個黃瓜塞進嘴里,瓜肉的質地嘎嘣脆,不過味道略帶酸味,不像后世黃瓜那樣,只有清爽的風味。
但仍是消暑神器,當然,偏好重口味食物的任弘更喜歡另一種吃法:他在塢院廚房的瓦壇里,用鹽水泡了整整三壇腌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