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宗年也感慨:“四年前初入西域,而今已盡取之,三十六邦俯首歸漢,天山南北皆定,連烏孫都愿為大漢外諸侯,由漢公主做太后臨朝稱制,真是意想不到,這都是傅公和西安侯之功啊。”
任弘拍著吳宗年:“也有你一份功勞。”
吳宗年苦笑搖頭:“只是盡了綿薄之力,能夠贖罪便不錯了。”
向導之功,確實不會有太大功勛,因為吳宗年確實投降過匈奴,不管真降假降,臣節既虧,在漢廷看來,便難以像蘇武那樣被立為典型大書特書,回去后恐怕是低調的升個職,賜點金帛,如此而已。
但任弘覺得,吳宗年值得為這幾年受的苦,過上更好的生活。
他同時也記住了那個將吳宗年從辛家人刀下救回來的小吏文忠。
這時候韓敢當回來了,邊走還邊系著腰帶,急匆匆說道:“君侯,我方才出去時,聽說強弩將軍回來了!”
“這么快?”
任弘一愣,按理說韓增怎么也要追出去幾百里啊,怎么他們前腳才到惡師,韓增便歸來了。
“強弩將軍可有斬獲?”
韓敢當搖頭:“并無,更像是空手而歸。”
任弘是松了口氣的,太好了!他斬的右谷蠡王先賢撣還是最大一顆腦袋,不會被別人搶了風頭。
而等任弘抵達趙充國大帳,見到歸來的韓增后,發現他確實白跑一趟。
韓增正在與趙充國解釋他無功而返的緣由:“我帶著一萬輕騎追過沙漠后不久,本要趕上右賢王了,卻從遠方來了一彪人馬,足有萬余騎之眾,接應了右賢王,合兵有三萬之眾,我軍人馬疲敝,怕其還有伏兵,未敢深追,遂退走……”
趙充國撫須道:“匈奴在天山以北還有騎從?莫非是金山以南的呼揭人!”
呼揭是匈奴屬邦,占據了阿爾泰山以南額爾齊斯河流域,是五胡時羯人的祖先,種類與匈奴不同,而更像烏孫,大體上高鼻深目,畜牧與漁獵并存。
“確是呼揭王,護著匈奴后路,正好救了右賢王一命。”
韓增十分遺憾,卻看著趙充國道:“但除了呼揭,接應右賢王攔截的還有一軍。與呼揭的散騎游兵不同,其軍整而有陣列,進退有序,暗合兵法,正是他們逼退了我的前鋒!我還看到了一面旗號。”
“堅昆王,李陵!”
“原來是李少卿救了右賢王啊,他居然還活著,銷聲匿跡多年,終究還是直接與大漢為敵了……”
趙充國念著這個六郡良家子引以為恥的名字,感慨不已,大漢最后一次與李陵往來,是始元元年時,作為李陵昔日友人的霍光、上官桀讓蘇武給李陵寫一封信,規勸他回歸大漢,卻為李陵婉拒。
這還沒完,韓增又對任弘和趙充國說了另一件事。
“李陵率堅昆軍接應了右賢王離開后,卻又派了個使者來我軍中,卻既無簡牘也無口信,只說奉堅昆王之命,懇請隨我回大漢去,翁孫猜猜那使者是誰?”
趙充國道:“莫非是像吳宗年一樣,滯留于匈奴的其他漢使?”
韓增搖頭,爆出了一個只有任弘、常惠等少數人知道,其他人卻從未聽聞的大八卦:
“他自稱是蘇子卿在匈奴期間,與胡婦所生之子,名蘇通國!”
……
PS:第二章在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