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任弘從洛陽定制的一個釉陶馬,模樣以蘿卜為原型,只是沒有紅釉,只能以深黃替代,擺在屋子里鎮紙,常在手邊把玩。
“仆有罪!”仆從連忙下拜,想要自認倒霉擔下罪責。
倒是任白小胸脯一挺:“大人,不怪他,他方才是被我撞到了。”
小名駒兒的任白也像小馬一樣好動,不管在哪都橫沖直撞。
但好在他敢擔當不說謊,頂多就是挨母親一頓訓,而父親對他和顏悅色,一貫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
任弘果然只隨便呵斥了幾乎,便打發任白離開,看著仆從清理那些釉陶碎片。
相比于會稽等地才有的青瓷,這種釉陶卻更普遍些,在普通陶器的基礎上加了鉛釉,已經能燒出深綠、淺綠、栗黃、茶黃色等釉色。
不過皆是單色釉,器物較為粗糙,因為是用一般黏土燒制而成,因為鉛釉有毒,亦不作為尋常用品,而是裝飾和陪葬的明器。
漢人雖然鐘愛漆器,但其制造工序復雜,價格昂貴,“一杯棬用百人之力,一屏風就萬人之功”,相比于漆器,可就地取材批量生產的釉陶就便宜多了,家財十萬錢的中產之家、地方官吏,多用釉陶陪葬,需求還是很大的。
任弘看著手里的陶片,暗道:“若是以上好陶匠,用后世景德鎮附近的高嶺土燒,再增加多種色彩,燒出‘漢三彩’倒也不是難事!”
既然漢人偏好濃妝艷抹,不愛樸素,那就給他們上艷麗炫目的三彩!
這是任弘一直想做的事,先時便在讓盧九舌尋覓工匠,北方或可以洛陽為主,南方的三彩中心,便交給有大量優質高嶺土的豫章去做,也算是送給張敞一個人情吧,數年后或許便能暢銷江東、淮南。
別看只是死人的生意,后世一些地方光賣墓碑棺槨也能成為支柱產業,為了錢,不丟人,而張敞一向做事靈活,不拘小節,應會欣然采納。
任弘將這提議寫到了書信中,又在最后打趣說,近來在于闐國見到女子一字連眉畫法,頗為獨特,他會送兩個于闐胡姬去長安,建議張敞可以學學。
這是私信,遣自己人送回去,而后任弘又開始寫一份公文,卻是給霍光和皇帝的奏疏。
“《請伐偽昆彌烏就屠疏》!”
“臣聞兵者,所以明德除害也,故舉得于外,則福生于內。賴高廟之靈,匈奴自亂,而西域已定,五十國星列甘為道縣,北庭亦安,呼揭王稽首而附,小月氏置于蒲類,諸校尉御寇于外。”
“然北庭兵寡,合軍不過數千之眾,雖欲揮師東進,心有余而力不足也。且肥王與胡婦之子烏就屠,僭稱昆彌,占據七河,東西數千里,外援匈奴、康居,以藩籬自持,狼視赤谷伊列之地。此子不除,烏孫北庭無有寧息。”
“今當以北庭初成之軍,試之于七河,與烏孫兵共擊烏就屠,犁其庭掃其穴,使漢幟揚于夷播海上,威動蔥嶺以西康居、月氏、大宛諸邦,以安西境!”
“除此后患,烏孫后歲方能頃國之力,盡五萬騎,助漢滅胡,席卷右地,雪燕然之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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