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匈奴奇兵受阻,開始退卻了。”
趙漢兒前來稟報時,任弘只點了點頭,沒放在心上,他這四萬多人的大陣可不比狹小的駝城,匈奴人最遠的箭也射不到蘿卜蹄邊,任弘對自己的后方絲毫不關心。
他現在不過投入了兩萬人在郅居水北岸與匈奴人鏖戰,卻布置了一整個車步協同的卻月陣在后,左右還留了幽、并騎數千人勿要下馬步戰,先充當預備隊提防敵人偷襲。
就算出現奇跡,他們都被匈奴人擊破,身邊還有趙漢兒的屬國騎兩千,段會宗所率的屯騎營重騎兵千余騎,前面更有上萬冀州兵站著。
好在事情如任弘所料,他根本沒必要用上手里的三張王牌。
仿佛是駝城一戰的復刻,兜圈而來的萬余虜眾不能當卻月陣,放棄了強攻,只遠遠射箭騷擾。奇襲任弘中軍的任務宣告失敗,在任將軍派出左翼未渡水,騎馬待命的兩千并州騎來驅逐后,匈奴人便悻悻退走,不等他們繞回北岸,又被右翼幽州騎三千人攔住了去路。
盡管匈奴人倉皇躲避,但兩支騎兵還是撞到了一起,漢軍將士揮舞著騎矛和環首刀殺入甲胄單薄的胡虜中,舉刀落刀之間,血光四濺,這支匈奴奇兵一時奔潰,死者相積。
從始至終,不管身后喊殺聲多大,任弘都只讓趙漢兒盯著,自己甚至都沒回頭看一眼。
他只關心前方戰況,計劃中的右翼進擊,壓迫匈奴人往燕然山方向,卻并不順利。
甘延壽的左翼擋住了兩萬余匈奴人的進攻,他們組成大大小小的騎陣,往來迅速,常常射一箭就跑不接近漢軍弩機射程。
而右翼的王平處,下馬步戰的漢軍能破開沿河防線,卻很難深入,匈奴單于派了三萬騎來回馳射滋擾,漢軍前進得很慢很慢,哪怕任弘再度舉起令旗,讓擊退了匈奴襲后騎兵的幽并騎參戰,也效果不佳,漢軍長途跋涉太過疲憊,今日恐怕做不到一漢當五胡了。
他陷入了猶豫,摸著手中最后三張牌,思考要如何打。
對岸的虛閭權渠單于也不好過,由甌脫王率領的奇兵無功而返,還折損大半,讓他喪失了通過斬首行動讓漢軍大亂的信心,漢人的步卒果不可攻。
而左右翼的戰事陷入了僵持,匈奴以三打一竟還處于劣勢漸漸被推離河岸,對面任弘還有萬余人沒出戰,他也只好在身邊留了兩萬騎做預備,不敢輕易投入戰場。
就在這時,后陣的郝宿王刑未央派人來告訴單于一個好消息!
“接到斥候消息,左賢王(郅支)四萬余騎,將于天黑前抵達此地!”
……
戰事已從正午持續到了食時,現在離天黑只剩下一個時辰不到了。
任弘的面色也越來越嚴肅,雖然漢軍的斥候沒有厲害到放于敵后百里外。但他卻明白,一旦天黑,這場仗漢軍便無法取得全勝。即便夜戰擊敗匈奴人,他們也可以乘著夜色遁走,單于更會逃得無影無蹤。
雖然打到現在,匈奴已元氣大傷,注定分裂,但只要虛閭權渠單于在,匈奴三部的凝聚力就還在,隨時可能卷土重來。這場仗已讓任弘失去了傅介子,大漢也失去了千余袍澤士卒,幾萬匹戰馬。此役后,漢軍五年內再無充足馬匹出塞,若只獲得殺幾個小王的寥寥戰果實,實在太虧了。
“此戰,必須在天黑前結束。”
任弘下了決心,捏住了手里的韁繩,只有些心煩,事情不太順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