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于任弘而言,選擇西出,也不能說是犧牲吧,這也是他從做安西都護那時候起,就在謀劃的退路,狡兔三窟嘛。而從得知蘇武逝世后,任弘就在思考生與死的問題,想象自己的下半生該怎么過了,如今算是定下來了。
他可以做一匹在廄里跟蘿卜一樣越來越胖的肥馬,雖衣以文繡,置之華屋之下,席以露慶,食以棗脯,最終可能會老死于櫪槽。
任弘不是一個能在一個地方定下心來的人,五年優哉游哉,生活就像肚子上增加的贅肉,讓他有些倦了,而朝堂里的勾心斗角,也讓人有些累了。
回想起來,此生最快活的時光,還是在西域和袍澤們縱橫馳騁,毫無顧忌,西域諸王都俯首帖耳的時候。
亦或是……換個活法?
世界第一家族企業大漢朝二把手。
年紀三十有四,年薪上千萬,功成名就。
此時辭職單飛創業,晚么?
時至今日,任弘絕不欠大漢什么,身為華夏之裔,該盡的義務已了,非要他帶著大漢跑步進入**也不可能,他呀,就是個啥都懂,啥都不精的文科生而已。
至于應得的權利富貴,就留給子孫一脈去享受吧。
他不會就此止步,他還有自己想做的事。
回想十多年前,任弘干過一件極其瘋狂的事:翻越天山去烏孫求救兵,一人滅一國!那是他前半生功勛成就的開端,不但掙了富貴,還附贈一個老婆。
而現在,站在三十四歲的門檻,他打算做一件更加瘋狂的事,為自己的后半生立一個看似遙不可及的目標。
更衣出來,任弘抬頭看著天際,似真有一顆流星一閃而過,從東向西,遂笑道:
“說好了要繼往圣之絕學,人類的往圣,可不止是東方的諸子百家啊。”
在遙遠的西方,地中海之畔,黃沙的盡頭,有一座以世界征服者名字命名的城市。那里有兩河、埃及、希臘,整個西方世界千年文明的精髓和遺存。十余年后,卻會因另一位征服者發動的戰爭,而被毀滅大半。
蔥嶺以西的另一半世界,征服者如過江之鯽,帝國你去我來,他們都不足為奇,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真正能維系千年歷久彌新的東西,還是“文明”吧。
“便去取了那西方的’他山之石‘吧,用來攻東方文明之玉,讓它臻于完美吧!”
想到這,任弘曬然,跺了跺腳下的這片他愛得深沉的土地:“你看,就算決定要離開,你還是忘不了她!”
……
石渠閣之會已罷,一切看上去皆大歡喜,而就在天子和任弘都在等待那個契機時,先前奉天子之命,前往大漢西至碎葉城立銅柱并齋祭的馮奉世卻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康居王死,其婿匈奴郅支單于反客為主,聯手烏就屠,據康居冬都,號令諸部。又驅康居兵擊烏孫,深入至碎葉城畔,殺略民人,驅畜產,還推倒了臣奉陛下之命,立在大漢西極的白虎銅柱!”
……
PS:第二章在0點前,明天開始補更。
推薦一本三國《漢室可興》,感興趣的可以去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