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問是哪個內臣,而是道:“吾先去面圣,改日再與都知把酒閑談!”
“元臺慢走……”張惟吉深深低頭。
出了這樣的事情,主使人又已經鐵證如山,罪名落實。
雖說與他無關,但到底是內臣出的事情啊!
而官家們,遇到這種威脅到自身的事情,最常用的手段就是一刀切。
就像現在,那些源源不斷的從皇城外開進皇城的侍衛步軍的軍隊一樣。
當官家感覺到殿前司和皇城司不能保障他的安全后,他就一刀切,將不安全的隱患隔離,調一支信得過的軍隊到身邊來。
同樣的道理,從今天開始,皇城之內,有了污點的內臣,恐怕權柄要大減。
更可怕的是,劉永年昨夜表現不錯,所以在官家和那位壽國公甚至皇后眼中,恐怕外戚近臣,要比內臣要可靠許多了。
于是,從前屬于內臣的事情,從此不可避免的要被外戚近臣子弟們瓜分掉許多。
就如現在,要是過去,官家、皇后、宰執們齊聚春坊,要是他張惟吉不在旁邊侍奉,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然而,他現在卻只能在這東華門下做迎賓客。
反倒是從前不起眼的劉永年,成為了侍奉在官家身邊的人。
“無妄之災啊!”張惟吉心里搖著頭:“王守忠,吾要被汝害死了!”
“汝可別落到我手上!”他咬著牙齒發誓。
但其實他明白,王守忠、楊懷敏等人,根本輪不到他來下手。
三衙大將們,恐怕比他更恨這些人。
特別是那幾個因為昨夜之事被貶官甚至罷官的三衙大將,恐怕是恨不得食其肉寢其骨。
詔獄之中,說不得這些人會親自上陣,玩一把角色扮演。
…………
當呂夷簡帶著自己的兒子,進入春坊時。
這里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兵營了。
除了原本戍直在這里的天武軍第四軍第二指揮外,呂夷簡還看到了直屬官家的內殿直第一、第二班的士兵,更見到了來自捧日軍和拱圣軍的部隊。
于是,哪怕是他這個首相,走在期間,也有些心驚肉跳。
好在,官家派來的禮官,一路護送著他穿過被密密麻麻的禁軍層層疊疊的保護起來的庭院,直抵那春坊正殿。
于是,他連忙和兒子一起,理了理衣冠,然后趨步向前。
此時,宣禮官的聲音也響起來:“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申國公夷簡入覲!”
“臣,呂夷簡……”呂夷簡走入殿中,對著正抱著那位小皇子,緊張不已的趙禎與曹皇后,恭身參拜:“伏問陛下、皇后及國公無憂!臣死罪,未能及時護駕,請陛下、國公責罰!”
呂公著連忙跟著將頭趴到地上,重重頓首。
就聽到官家有些疲憊的沙啞聲音傳來:“申國公來的正好……”
“朕剛好有一個事情要和申國公商量……”
“臣伏聞陛下德音……”呂夷簡于是連忙頓首。
“昨夜之事,皇子雖然毫發無傷,然亦令朕與皇后膽戰心驚……”趙禎道:“故朕思及長久之計,乃欲自兩制以上及三衙諸指揮使以上文武大臣家中,選其與皇子年歲相差不遠之稚子入宮衛戍皇子左右……”
“愛卿以為如何?”趙禎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呂夷簡。
呂夷簡一聽,當即就知道了,這位官家是要強行把滿朝文武大臣家的孩子,拉來做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