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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悶熱不減,錦衣衛東院,那叢占地半畝的芍藥旁,一個劍眉星目,鼻直唇薄,身著蟒袍的俊朗少年悠閑地喝茶。
面白無須的姜文舉面無表情地站在俊朗少年對面,行禮道:“大人,一共三十八人,已下詔獄。”
皇帝的意思是對鬧得最兇的幾人稍作懲戒,讓他們補交十倍的稅銀,至于不交則下詔獄,不過玩笑。他沒想到真的有人不交。周平去收稅銀時,會先傳一遍皇帝的口諭,誰敢不遵?
張寧的看法和朱祁鎮不為不同,會彈劾,甚至多次上奏章言辭激烈彈劾不斷的官員,不見得名下的布莊規模最大,但肯定看重錢財。至于純粹為所謂的“公義”便彈劾的,只能是御史了。
果然不出所料,張寧拿到姜文舉的名單,勾了勾唇角,心想,難怪世人在御史前面加上“風骨”兩字,他們可不是只能喝西北風么?
除了御史,其他人名下都有產業,或是田莊,或是商鋪,最少的一個,是一位年初剛中舉,授翰林的新科進士,他于城西有一家小小的布莊,這次也在收稅之例。
他連上三道奏章彈劾周平,指周平為“國之大奸。”
今天,周平再次上門,加收十倍的稅銀,掌柜不敢拿主張,派伙計去請他,他趕過來后,只是哭窮。
這次,剛春風得意不到三個月的新科翰林進了詔獄,崩潰了。
張寧放下茶盞,渾不在意地道:“統一關三天,三天后讓他們的家眷拿銀贖人。”
“是,大人。”姜文舉面無表情道。
這人是面癱啊。張寧又端起茶盞道:“沒有別的事,你下去吧。”
“是,大人。”姜文舉面無表情說完行禮退下。
能力不錯,可惜是個面癱,不知道怎么升到同知,以后有空得查一查。張寧無聲自語,招手讓侍立在不遠處的任榮續茶。
“大人,時候不早,該回府了。”任榮道。大人自從當了錦衣指揮使后,越來越忙,可別累壞才好。
張寧笑道:“不如我們去一趟詔獄,看看他們什么模樣?”
“不要了吧?”任榮猶豫道:“要是他們罵大人,大人一生氣,會不會對他們用刑?”
“不會,不過會多關幾天,關到他們懷疑人生為止。”張寧說著起身,道:“這椅子**的,還是府里的軟椅舒服。”
他讓人做了幾張沙發,貨真價實的真皮沙發,內里填充的是布料,坐起來雖然沒有現代的皮沙發舒服,但比官帽椅好得多。
“卑職這就讓匠人再做兩張沙發送過來。”任榮并不是只會打打殺殺的莽夫,他心思細膩又忠心,能領會張寧的意思。
“嗯。”張寧點頭。
任榮駕馬車出來,張寧上車,往后壁一靠,開始閉眼養神。現在雖然不用天天早起上朝,但一上車就補覺的習慣一時改不過來。
馬車很快駛出大院,沒過多久,后面一騎追上來,道:“公子,大人的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