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用今年考課的機會,決定在安西四鎮到沙洲等地跑一趟,親自完成對商路的統籌決策。北庭的管理工作,暫時交給趙玼和臧希晏聯合來管。
隴右道采訪使的全稱為采訪處置使,并無專門的衙署,一般是節度使等人兼職。只是今年令人意料不到,本該兼采訪使的應該是隴右節度使哥舒翰,沒想到卻成了北庭節度使李嗣業,這兩個邊鎮完全就不是一個體量好不好,讓李嗣業監察他們有些資歷不足。
由于今年是小考,隴右各州刺史將自家官員的考課進行打分,李嗣業則只需把這些考課評價收起來,簡單看一下,只要不是太虛高太離譜就行。節度使刺史們的考課則由李嗣業親自去評價下達。
面對繁瑣的課考工作,過往的考課需要采訪處置使親自游走于各地,實地調查節度使、刺史們的工作情況,然后給出判斷結果。
李嗣業自然沒有那么充裕的時間,他上任之初就決定把考課的規矩給改一下,命令邊關節度使和各州刺史們,寫一封今年內的政府工作報告,稱之為總結函上交給他,然后在總結函的背后寫下建議給自己的考課評分,同時也寫下建議臨近幾個州的刺史的考課成績,他經過統一總結之后,便可以輕松得出結果。
這個方法非常合理,所有人都喜歡給自己打超出實際的成績,而給鄰居打出平庸的成績,這樣綜合一下,結果反而更接近實際情況。
他本人已經在安西四鎮的老巢龜茲城中了,身邊只帶了行軍掌書記岑參和婢女道柔,他也沒有把行程和路線泄露給安西軍諸將。因為他過去也曾是他們中的一員,如今因為身份的懸殊產生尷尬,特別是在安西節度使高仙芝的面前,他連同對方見面時說什么都沒有想好。
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其實就是一支樂曲一柄樂器的差距,以高仙芝那樣的性格,可能就瞧不上他這不務正業靠著旁門左道,溜須拍馬逢迎皇帝得來的采訪處置使。李嗣業或許也不太感冒高仙芝的頑固思想,只會打仗的人怕就能看到戰機,卻看不到其他的機會。
他在城中駐足休息后,第二日動身前往疏勒,十三天后到達疏勒。
進入疏勒城后,他直接去往紙坊,結果戴六郎卻不在紙坊,根據造紙的工匠們說,戴望可能在蔥嶺守捉城一帶,蔥嶺地區驛站的鋪設才是重中之重。
他給戴望寫了去信一封,命驛站傳遞到蔥嶺去。他自己則在紙坊旁邊戴望的小屋中等待。
距離上次來這里已經超過一年,房間顯得更加逼仄了,只是因為房間靠墻做了許多架子,書冊和書卷整齊地排列在了上面。
他翻開其中一本書看了看,里面竟然全是驛站系統的構建和大宗貨物的傳送方法的設想,各種新奇思路竟然有上百條之多。他又打開其中一張卷軸,紙張上用細筆涂畫的,正是驛站的設計圖,四方形用泥土夯筑,竟然像一座座小型的烽燧。如果再仔細去看,驛站的各個部分設施完備,對于材料的要求也最為節省。
戴望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全面性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