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叉手說道:“多謝陛下抬愛,不過嗣業并無醉意,不敢在宮中留宿,我還是回府邸中去了。”
袁思藝負著雙手又笑道:“陛下又吩咐過,若是李大夫不愿意在宮中留宿,這幾個宮娥便送到大夫的府上去,讓她們暫時照料你的生活起居。”
這下李嗣業無法推脫拒絕了,皇帝的賞賜那是恩遇,你當然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多謝陛下隆恩,嗣業感激涕零。”
他從花萼樓下來的時候,等在宮墻邊的不只是牙將燕小四和部將段秀實,還有他的婢女道柔。李嗣業看了看三人說道:“秋風涼了,我們回府上去。”
燕小四連忙將照夜玉獅子牽了過來,李嗣業翻身上馬。
四人剛準備離開,一輛宮中的紗帳香車已經從花萼樓門中駛出,車夫是宮宦,跟在車兩旁奔跑的也是小太監,這香車就尾隨在李嗣業歸家的隊列后。
道柔本能警惕地回頭去看,她籍著秋風吹拂使得紗帳鼓蕩,在掀起的縫隙中看到了四名女子的身影。
她的唇角不自覺地兀了下來,眼含敵意地又朝車子掃了一眼,面帶怨念望向了李嗣業的后背。
夕陽漸漸落下,在宮墻另一面的勤政樓三樓上,李隆基回頭看了看殿內擁著錦衾入睡的美人,示意兩名宮娥將隔扇閉合。他的目光投向了樓下,散席離去的臣子們三三兩兩,隱約看到紫袍的其間晃動。
高力士走到他的背后,將披風搭上了他肩頭。皇帝抖了抖肩膀,雙手系上繩帶,指著遠處說道:“今夜宴會之上,李嗣業隱晦地向我表示了想要兼任河西節度使,若是如此,他將總攬整個西涼乃至西域萬里疆土。阿翁怎么看?”
高力士弓著肩膀回答:“三郎,奴婢管的只是宮內的事情,宮外的事情不便過問。”
李隆基無端地笑了起來:“我讓你替我把了半輩子的關,現在倒不過問宮外的事了,你不必糾結對錯,只管說,聽不聽是我的事情。”
高力士踟躕片刻,才開口道:“身兼三鎮并不是首例,之前有王忠嗣身兼四鎮,今日安祿山也身兼三鎮。不過北庭安西地廣兵寡,再上河西四郡,地域跨度太遠。況且李嗣業新立大功,賞賜升官也太過密集,不如等一等,等他把安西乃至河中的事情安頓妥當了,陛下再去考慮此事。”
“說得也是,大將能力可以評判,唯有忠心不可嘗試。朕還是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