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覺得此番來長安不太安全,大夫身邊只帶我和道柔,萬一出現什么意外,卑職怕是難以護佑大夫周全。”
李嗣業笑著給他寬心:“不用擔憂,今日我入長安,既無驚,也無險。走吧,入城門。”
此刻正是清晨時分,金光門街道上來往人群熙熙攘攘,百姓商販們一看到李嗣業身上的裝束,紛紛退讓到旁邊躲避。
李嗣業沒有先回到廣福坊的西涼王府邸,而是先去了范陽進奏院,曹安定和米查干就守在門口迎接。見到李嗣業騎馬前來后,連忙單膝跪地。
李嗣業翻身下馬將兩人扶了起來,揮揮手說道:“我們進去再說。”
幾人進入留后院后堂,李嗣業在主位上坐下,兩人依次上前來向他匯報最近長安城中的動向和安祿山的情況。總體來說情勢很好,和李嗣業預先估計的差不多。
這時一名院中文書溜著門邊進入堂中,在曹安定身邊耳語了兩句,他點點頭來到李嗣業身邊,低聲說道:“有客人在右廂房中等著見你。”
“好,我這就過去。”
他來到后院的右廂房,在門板上輕輕敲了敲,里面有人拉開了隔扇,卻是中書舍人竇華面容嚴肅地站在門后叉起雙手,與平時伺候右相時的賠笑獻媚完全不同,仿佛換了一副面孔。
“竇華見過李大夫。”
李嗣業攬著他的肩膀笑道:“你我之間何需那么多的虛禮,來,快坐。”
兩人在一條毛氈上盤膝坐下,李嗣業問他:“楊相近來如何?”
竇華苦笑著點了點頭:“確實是消停了許多。李大夫你來信教我說的那些話,獻的那些策,我都按照原話復述了出去,現在看起來效果不錯。只是在下心中有些疑慮,大夫您為何要令楊國忠被動把矛盾轉移至你和安祿山之間?實際上來講,安祿山與楊國忠之間爭斗,才最符合你的利益。“
“符合的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李嗣業瞇著眼沉聲說道:“安祿山素來有謀反之心,楊國忠在朝中代表了圣人,他又不知輕重進退,若是與安祿山矛盾加深激化,會導致安祿山提前行險謀逆。若是我與安祿山之間有矛盾,長安朝中還可以作為調和緩沖,若朝中和安祿山有矛盾,還能有誰來緩沖?這也是圣人的期望和策略,嗣業豈能蓋以小私而毀大義。”
“好一個不以小私而毀大義。”竇華敬佩地上前,叉手說道:“與你相比,楊國忠何其狹隘偏私,每日想的都是丞相的自我威嚴,豈不知他越是自私短視,安祿山越是看不起他。昔日右相李林甫在時,雖然大興冤獄排除異己,但目光往往著遠于大處,能夠輕松震懾各地節度使。“
“說得及是,還望竇舍人在楊國忠身邊,能夠多多規勸與他。”
“只怕此人自恃權重,不肯聽我言,唉,大夫你保重,竇華不能久留,改日再會。”
李嗣業與他一起跨出門廊,目送著他快步走向進奏院的后門。曹安定又來到他的身旁,等待他下達新的命令。
“明日先去開化坊楊國忠府,等后日再更衣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