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著絡腮胡的護軍將軍李奎手提一柄宣花板斧,策馬沖殺在前。
天衛關戰時,他奉命留守大營,并未與楊志勇麾下這自蜀州歸來的伐雍大軍交手,是以他對于那些人口中齊軍如何悍勇的說法不置可否。
然而等到真個上陣,李奎才明白,這些個軍士確實不能跟往日所碰到的同日而語。
“咔!”
一斧將身前的齊卒攔腰斬斷,李奎昂首望向四周。
宋軍已與齊軍廝殺在一起,目前看上去雖是占據上風,但戰線的推進速度卻是異常緩慢。
這不由得讓李奎有些擔憂。
狹路相逢勇者勝,大宋甲士自然可以稱得上勇冠九州,但他們的人數終究是太少了。
眼下只是勉強獲得些優勢,待等到齊軍的第二批增援到來,屆時局勢必將逆轉。
想起郭羽交給他們的任務,李奎咬咬牙,怒喝道:“沖,沖,沖!”
說罷,李奎揚起戰斧躍馬。身上迸發出虎威境界獨有威勢的他,在齊軍陣中刮起陣陣血色旋風,一時間如入無人之境。
在李奎的帶動下,宋軍士氣高漲,攻勢愈加猛烈了。
……
隨著騎軍的加入,龍濤等人的處境變得愈加艱難起來。
騎兵的沖鋒,一般的步卒都難以抵擋,而似他們這種烏合之眾便更無法抗衡。這五千人甫一沖入人群中,便有同虎入羊群,將這些個戰俘殺得是人仰馬翻。
魯仁舉手撥開一桿刺來的騎槍,呼喝道:“小龍龍,左右今兒都要死在這兒,你小子能不能先把那已欠了好多年的幾兩銀子還來。”
“這打仗呢,你能不能他娘的嚴肅點。”龍濤一彎腰,手中鋼刀朝著馬腿一砍,戰馬一聲哀鳴,連帶著身上的騎卒一同摔倒在地。
魯仁舉槍上前,干凈利落地抬手將那名騎卒戳死,嘴里喊道:“少在這里敷衍老子,這眼看著就要死了,你就痛快點把錢還咯,那樣老子死也能死得舒坦些。”
“那你老人家還是死不瞑目吧。”龍濤身子一歪,躲過前方騎卒搠來的騎槍,接著再次彎腰一刀,將馬腿斬斷,身后的魯仁立馬跟上,將騎卒挑死。
兩人相交十來年,又同為先登營統領,配合得自是十分默契。雖然應付起騎軍有些吃力,但這一來二去也被他們斬殺了不少騎卒。
不過余下的散城軍死士與齊軍戰俘便慘了。這支騎軍將他們本就混亂不堪的陣型直接鑿穿,那些戰俘們除了零星幾個還在抵抗以外,大多數都被殺得四散而逃。
散城死士自是不會逃,他們此趟跟隨龍濤出來早已是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
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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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要么是孑然一身,了無牽掛,要么是家中次子,父母無憂。少數幾個成了親的也已留下子嗣,不必擔心家門斷絕。
除了一個人。
……
小趙一手扶槍,一手捂著自己的腹部。但縱然他如此,鮮血依舊不停地從他指縫中滲出。
前方又刺來兩桿騎槍,小趙勉強躲過其中一桿,隨即便被另外的一桿給戳中了左肩。
劇痛從肩膀處傳來,自槍桿上傳來強大的沖擊力更是將他整個人帶得向后飛出。
小趙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無力,一如兩年前一般。
在散城軍中,小趙有一個特別霸氣的名字,這與其憨厚的為人頗為不符。是以盡管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字,還是喜歡稱呼他為小趙。
他們自是不知道,曾經的小趙性格并非如此。
他姓趙,名日天。父親給他取這個名字,大抵上便是想要他活得張揚霸氣。
他成年以后,也確實如父親所期望的那般,性格囂張,天不服地不服,甭管是誰,只要是看不順眼的,都要上去罵兩句。
就連郭羽的父親都被這小子給罵過。
當然以他那種身份的人,對于小趙的挑釁自是一笑置之。
在散城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小趙能活下來也算是運氣。
可運氣,也總有到頭的時候。
那一日,他攜父母出散城,正好碰到剛赴任的散城城主。他們擋住了進城的道路,那城主手下幾個官差便叫嚷著讓他們滾開。
他趙日天何許人也,天都敢日,你散城城主又如何?他自是不會給對方讓路,甚至還想擼袖子教訓一下對方。
但還不待他動手,那城主已是一臉不耐地下令:“都打死。”
十來個官差,不由分說地撲上來,對著他們一家三口一頓拳打腳踢。
小趙至今還記得那日拳頭落在身上的感覺,以及自己那深深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