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群張家子弟眼中,趙輕玄無才無德,行事荒誕且耽于玩樂,便說是德不配位也毫不為過。
篡位謀逆之事他們雖不敢做,逼宮廢帝還是可以一試的,畢竟在世人的眼中,趙輕權比趙輕玄要強上太多太多。
當然,他們也只有趙輕權這一個選擇。
或許是代代出明君的代價,大宋雖已是百年國祚,前后五代君王,然而趙氏依舊是人丁稀少,時至今日,包括趙輕語在內,趙氏也不過四人而已。
只要能獲得其他家族支持,哪怕只有一個王家,這廢帝之事未必不能做到。
王家也曾參與過二十年的那場逼宮,想來此刻所面臨的情形與他們一般無二。張家主政多文官,而王家則皆是武將。手上握著的兵權雖遠遠不如遼陵侯,但多少還是有些的。
平日里兩家雖有不和,但眼下卻是利益一致,只要能將之拉攏過來,事情便是大有可為。
雖然都是反對遷都,可他們的想法卻要比先前那一派人激進得多,很難讓所有人都認同。不僅如此,他們還遭到了另一撥人的猛烈抨擊。
最后一派人是張家里唯一贊同趙輕玄遷都的舉措的。他們認為,為臣者即食君祿,自當為君分憂,而不是在君王有所決議之時高唱反調。更何況大宋與張家本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有大宋得以雄踞于九州之上,張家才能獲得更多。在大宋面前,眼下的家族得失簡直不值一提。
他們嘲笑提議賴著不走的人鼠目寸光,斥責想要廢帝的那群人為亂臣賊子。而其他人也冷笑著說他們是一群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一幫子文人就這樣在張家大堂上吵的熱火朝天。
看其表情之猙獰,聽其言語之粗鄙,若非他們身上還穿著大宋官服,旁人見了恐怕要以為是一群潑婦在這里罵街。
就在下方吵的愈加激烈之時,一名丫鬟低著頭穿過面紅耳赤的人群,徑直來到主座上那始終笑呵呵的張奕。
“家主,王家來人了。”
張奕偏過頭,看向身側那正低著頭的下人,語氣溫和:“他們有何事?”
“他們說鎮西將軍有事要找家主,要家主去王家一趟。”
說完,這名丫鬟一臉憤憤的樣子,“都是家主,憑甚那王無敵就擺出一副頤指氣使的態度。”
張奕輕輕笑了笑:“鎮西將軍年事已高,又為大宋立下過無數功勞,由我這個晚輩去拜見他也是合情合理。”
“人善被人欺,就是因為家主你脾氣太好,王家人才會絲毫不把你放在眼里。”
丫鬟兀自有些不平。
他們這個家主除了過于癡迷筆墨外哪兒都好,性子更是柔順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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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半點張家之主的架子。即便是面對他們這些下人,說話也始終輕聲輕氣的。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旁人對張奕也沒甚尊敬之意,哪怕他是大宋國內權勢最大的張家的家主。
聽到丫鬟的話,張奕抬手敲在她的腦門上,佯怒道:“還說別人,你又何曾將我放在眼里了。”
見丫鬟捂著頭偷笑,張奕搖了搖頭,接著從座位上站起,“我且去對門看看,大堂上就讓他們先吵著。估計阿彧也快回來了,如果家里有什么事,就讓他來處理吧。”
“怎么又讓丞相來處理啊。”
丫鬟道:“倒不是說丞相不好,可畢竟你才是這張家的家主啊,要是什么事都讓丞相來做,旁人看輕你不說,這家主之位…”
張奕笑道:“能者多勞,阿彧比我優秀,做的多些也是應當。再者什么家主不家主的,都是一家人,在乎那么多做甚。”
說罷,張奕不去理會那尚且在原地長吁短嘆的小丫鬟,徑自穿過大堂,走出了張家府邸。
王家的宅子就在張家的對面,二者只是隔著一條街而已。是以,沒走兩步,張奕便已經站在了王家的門前。
“進去吧,家主正在里面等你呢。”
“多謝。”
面對王家下人那略帶輕視的目光,張奕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他含笑點了點頭,繼而邁步踏進宅中。
待張彧走入大堂中,一名鶴發童顏的老人隨即便映入他的眼簾。張彧徑直踏步上前,朝著這看起來精神矍鑠的八旬老人俯身下拜。
“晚輩張奕,見過鎮西將軍。”
“嗯。”
王無敵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旋即說道:“坐吧。”
張奕十分聽話地在王無敵身側坐下,笑著說道:“不知老將軍要晚輩前來,所為何事?”
王無敵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老夫向來不喜歡你們文人那拐彎抹角地做派,說話也是直來直去,索性直接問了,對于王上遷都之事,你打算怎么辦。”
眼見王無敵如此直白,張奕不由得苦笑道:“晚輩不過一介布衣,且無官位在身,老將軍這般問,晚輩又能如何做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