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工廠的另一面,我看到了一扇半開的窗戶。
是有人從外面強行打開的。
哎,如果我當時細心一些,或許就會發現,窗前的腳印是兩對,不是一對。
我根本就沒有留意這些,費力地翻了進去。
在窗戶下面,我看見了喬碩的鞋,應該是為了不留下腳印,才脫下來的。
或許是做賊心虛吧,我也把鞋脫了下來,放在喬碩的鞋子旁邊。
這時,我發現了什么不對。
有一串泥濘的腳印,直直地延伸出這間房間,被射進窗臺的月光照亮,反出渾濁的光……
喬碩不是已經把鞋脫了嗎?
帶著這個疑問,我走出第一間好像是原材料倉庫的房間,跟著本不該存在的一串腳印,進入工廠內部。
那一刻,我真的有股要喊他的沖動,在這空曠的黑暗里大喊“喬碩”然后讓其現身。
不行,這會引來保安的,雯姐。
在深夜的食品加工廠里,我控制自己的腳步,盡量發出小聲響,跟著那串有些外八字的腳印上樓。
這不是喬碩的腳印,我在心里暗忖。
這個工廠里現在還有第三者。
應該不冷靜的時候,我卻異常地冷靜,順著樓梯一步步地往上爬。
在離二樓只差一級臺階的時候,腳印有些模糊不清了,光線也更暗,幾乎什么也看不見。
突然,一聲熟悉又陌生的動靜傳來。
“砰!”
然后又是一個快速關門的聲音。
一共兩聲,都來自左邊盡頭的那間辦公室。
我摸著墻壁快步走過去,在最里側的門前停下了腳步。
“廠長辦公室”,沒錯,喬碩就在里面。
門是半掩著的,我輕輕推進來,心里不斷地琢磨剛剛的動靜是什么,在哪里聽過?
就在我反應過來的同時,我看見了那串藍寶石項鏈,掉在窗邊正好有月光照到的地方。
“喬碩!”我低聲喊。
心里很納悶,為什么項鏈在這兒,人卻不在?
我開始害怕起來,撿起窗邊的項鏈,打開假藍寶石的外殼,第四張照片正安詳地躺在里面,被照例疊了四疊。
真的是有夠詭異。
拆照片的過程不過五秒,但放在這樣極度沒有安全感的環境下,我感覺自己用了幾個小時。
照片的模式還是一樣的,我嫻熟地把目光聚焦到男人的臉上。
這次是何許人也,是我們認識的人嗎?
因為光線的緣故,我看了好久。
這次的男人,我們還真的都認識——他名字叫做葉楠,是拍照者葉清的爸爸。
照片上的葉楠,正在對黃萱兒做邪惡的事情……我突然明白葉清抑郁,最后自殺的原因了。
她為了幫助萱兒揭發真相,拍下那些男人丑陋的面孔——結果拍到了自己的父親,這是一個怎么樣的打擊呀?
我在黑暗中死死盯著照片上那張有些模糊的臉,腦海中回憶著兩天前去煙臺的情節。
如今的葉楠比照片上老了許多,白發叢生,他知道女兒為什么自殺嗎?
他知道女兒的病,女兒的死的源頭是什么嗎?
“該死的應該是他。”我惡狠狠地想。
這時,一個可怕的靈感,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我在構思的時候,也常常會體驗到這種感覺。
被龐大的劇情圍得水泄不通,腦子進漿糊。
然后就在剎那間,找到可以使一切通順流暢的金鑰匙!
通常遇到這種情況,我是高米的,但這次不一樣,那突然憶起的畫面就是一把金鑰匙,冥冥之中解釋了一切。
可這一切實在是太過可怕,我根本高興不起來。
取而代之的,是恐懼。
在子夜的廠長辦公室里,我想起前天白天拜訪葉楠的情景。
他正在吃飯,開門的時候還拿著筷子,嘴上粘著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