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看來是真的沒錯了,我魯莽的羞辱間接致使了程瑤的落難。
想著,我悔恨交加,什么也說不出口。
“我就等著這句話呢。”程瑤說,我一愣。
“什么?”
“你的對不起啊!”她這么說,又開始哭。
“你知道我為什么撐到現在嗎?我本來一秒也不想待下去的。只要反抗,那東西就會殺了我,但是我沒有。”
“我想啊,就這么死了太慘,竟然被你這么羞辱,還沒得到一個道歉,太慘了不是?我、我、我咽不下這口氣的……”
她的情緒太過激烈,以至于開始打嗝,干嘔。
所以,綜上,是我讓她活到現在的?
“對不起。”我又說。
“你得繼續了。”聽語氣,她是稍微平息了一點,提醒我,“把那個蓋子撬開。”
我繼續。
那蓋子十分頑固,我一點點地撬動著。
這是在跟死神賽跑,沒錯,可不能有半點的失誤、和怠慢。
但我怕自己趕不上了。
會死在這里,換句話說……如果真的會死在這里,在死之前,我必要搞懂一些事情。
“所以,是因為我嗎?”我朝下問道,“我間接地讓你,這,這,這樣了?”
“不是。”半晌,她回我。
我繼續扳動著撬棍,等她的下文。
“這跟你沒關系。”她告訴我,“只是恰好等到它的時候,沒有帶任何防具罷了。”
程瑤說,那是一把瑞士軍刀。
每天晚上,她都會隨身帶著。
“垃圾房里有一堆貓狗尸體,你應該知道了吧?這就是我說的線索。”
是的,自第一起命案發生以來,程瑤每晚都會在小區附近游蕩,揣著軍刀。
她覺得那只鼠怪應該可以順著氣味找到她,事實卻沒有。
于是程瑤反過來,開始主動地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終于,在垃圾房的一個暗門里,她發現了那堆尸體,月牙狀的傷口,能證明到底是誰干的。
尸體的腐爛程度不一,則說明它還會回來。
一周以來,程瑤把游蕩范圍縮小到垃圾房附近,每天晚上都溜出來,逛上三四個小時,因為這是必要了斷的事情。
但鼠怪卻遲遲沒有出現。
這很詭異。
既然它能跨越半個中國找到自己的方位,近在咫尺,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帶著這個疑問,程瑤更加謹慎地展開行動,卻再也沒有什么收獲。
上周六,大潤發的肯德基,我跟她說了一些悖論,在出言不遜之前。
這很重要,讓程瑤在難受之余,意識到事情可能比想象得復雜。
下午七點,她去了科達,把死貓死狗的照片交給老板娘沖印。
她本想周日取回來,放在臥室的枕頭底下。
這樣子,如果自己真的慘遭不測,至少還能向人們傳達一些信息。
結果,程瑤沒能取回那十二張照片。
就在她從科達回家的路上,一條從未踏足過的巷弄深處,它就在那里——它們,準確地說。
只需要看一眼,程瑤就全部明白了。
關于陳建兵沒有看出鼠王、鼠怪間身高差的原因。
關于那家伙為何遲遲找不到自己,既然都能精準地翻越上千公里,來到這座毫不起眼的小城……
“它老了。”程瑤站在深處,對著空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