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它們躥上我的脖子,我只是感覺渾身發毛。
現在,它們就被我攥在手里,掌心是一團打結的尾巴,離心力的作用,死鼠活鼠扭曲在一起,這種感覺,怎么說,活到現在,也只是經歷過那一次罷了。
我尖叫,因為我甩不掉它們。
它們的尾巴繞在我的手腕上,又胡亂地鎖住我的指縫,纏得死死的。
手背開始被啃咬,那是一種鉆心的痛感。
我開始死命地掄掌,對著下水溝的邊壁,反復拍打,直到手掌全麻,無法言狀的漿體和血糊成一片……
鼠王的樣子呢,怎么說,像是一捆泄了氣的氣球,又像是一組丑陋的牽線木偶,就這么垂直朝下,順著我舉起的右手,掛在半空。
我看著它們,和手上滿是的鮮血,心臟劇烈地抽搐著,久久無法平靜。
程瑤在后面叫我,好像是在跟我說話,我有些耳鳴,聽不怎么清楚,也無心去聽。
我把它們殺了?全部?
真的無法相信。
應該聽聽程瑤在說些什么的,只是我的耳朵嗡嗡作響,意識渺遠,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一時間沒法恢復。
在抖落那滿手的死老鼠時,我發現鼠怪不見了。
“它還活著!”
程瑤竭力地喊,這回,終于傳進了我的耳朵。
我回頭去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確實,它還活著。
……
“所以……”
醫院里,爸爸聽著我們的講述,試著總結一些重點:“肖冰,你把老鼠給活活拍死了?”
“是的,他拍死了。”程瑤替我回答說。
這不是我的病房。
我沒有病房,因為不用住院——只是右手受了不輕的皮肉傷。
醫師幫我涂上藥水,把那唯一的咬傷消毒縫合,再纏上厚厚的綁帶,我還是能夠自由活動的。
程瑤就不一樣了。
她的上身多處咬傷,再加上兩天兩夜沒有喝水進食,好不容易縫合了傷口,正躺在病床上面,輸著營養液。
爸爸和韓警官的問話,理所當然,也沒辦法,得在程瑤所在的病床旁進行。
我的媽媽,和程瑤的舅舅舅媽等在門外,剛剛看他們的架勢,顯然是被嚇壞了。
“后來呢?”韓荊,這個年近六十的老警察接著發問,“你是怎么發現那東西還沒死的?”
“因為它本來就沒死啊。”我說。
意識游離回昨晚的樟樹林,下水道——
鼠怪還沒死,不過也差不多了。
它就像是一塊被捏壞的動物餅干,右耳和右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瘀。
連右手也被削掉了一多。
它半身不遂,緩慢,卻堅韌地朝程瑤爬去。
我不確定它要干什么,條件反射地撿起地上的雙截棍,朝它的頭上砸去。
那腦袋變形了,中間凹下去了一塊。
鼠怪像是一口痰,癱爛在臟水里,消失了幾秒。
令人無法接受的是,它又爬了出來,不但腦袋變形,似乎雙眼也爆了。
但它還活著,繼續朝程瑤的方向極緩行進。
“程瑤瑤瑤瑤瑤瑤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