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克在本子上記錄下姓名,心里面則思索道“也姓陳么”
“年齡”
“29”
陳朝很熟悉這套問話的流程,清楚胡克是將自己代入進審訊的模式,他努力克制著內心的詭異悚然,表面上配合著回答胡克的問題,實際上在偽裝的平靜下,腦海里已然掀起驚濤駭浪“他們不認識我,就好像是有人拿橡皮擦將有關于我的記憶從他們的腦海中抹擦掉,且沒有一絲痕跡留下。”
這可能么
認知熟悉的世界觀仿佛在一剎那間被無情的攥成粉碎,飄落的渣滓無聲的墜落向看不見的深淵,然后逐漸堆砌成一個畸形詭異的框架,里面空空蕩蕩的不知道該填充些什么來裝點。
大約會是一張陰森的面皮,一截濕漉黏膩的觸手,一本詭異驚悚的書籍,一個伏案疾書的虛影,還有一行被抹掉的名字,以及像秋風一樣不斷回蕩的沙沙聲
盡管極力的不想要承認,但是事實就在眼前上演著,腦海中仿佛有一行刀鋒鑿刻似的血字,一遍遍的像是附骨之疽般在腦海中不斷的回放著“整個世界都是虛假的謊言,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所有人都是被作者操縱的傀儡,我們只是被作者提前設定好的一段文字”
“職業是什么”胡克問道。
“心理醫生”作為心理醫生,陳朝覺得自己此刻已經瀕臨崩潰瘋狂的邊緣。
“你和陳通一的關系,你為什么會住在陳通一的家里”胡克筆下快速的記錄著,銳利的眼神逼視陳朝,他能夠看見那一對瞳仁深邃黑暗,仿佛隱藏著深沉的秘密和暴虐的火焰。
陳通一攥緊飲料瓶子,躲在胡克背后,不斷的擠眉弄眼提醒陳朝千萬不要說漏嘴。
陳朝瞥著陳通一生動的表情,心底五味雜陳,陳通一不記得自己,但是卻并不妨礙陳朝讀懂陳通一的暗示,哪怕,所有的一切也許都不過是虛假的。
陳朝低下頭看著雪白的病床,緊攥的五指緩緩地松開,然后閉上眼睛嘶啞道“我和他沒有關系,就是租住在那里的租客。”
胡克非常篤定陳朝在撒謊,那棟自建樓一層是完全互通的布局結構,這說明兩人是共居信任的關系,而不可能是單純的租戶關系。
“好了,他剛清醒過來,還需要休息靜養。”
胡克蹙眉還想再問,護士已經一臉不善的擋在前面,幫著陳朝重新躺平在病床上,然后就驅趕著胡克和陳通一離開病房。
病房里陷入安靜。
陳朝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躺著,像是一尊埋葬在棺材里的冰冷尸骸,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提醒著他還活著,以一個“沒有名字的人”繼續存活在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