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德就著盆子大口啃著西瓜,含糊道:“姓周的看他太清閑了,所以分配了個任務給他。”
“啥任務?”紀長安好奇道。
周叔和趙霜甲攪和到一塊去了?
噗、噗、噗……
機關槍一樣地吐了一連串西瓜子,林有德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道:“什么事暫時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好事,好事哪輪得到趙家那小子!”
紀長安按捺住心中的喜意,一臉正色道:“周叔這是不是太那個了點,趙大哥怎么說好歹也是客人。”
林有德目光古怪地打量了下長安小子,嘖嘖有聲道:“可以啊,長安,長進不小啊!要不我去幫你說說,把你和趙家小子調換下?”
紀長安嚴肅臉道:“林叔你別鬧,我可是你們的房東!請對你們的房東保持應有的尊敬!”
林有德愣了下,嘶地吸了口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說的好像……還挺有道理?那親愛的房東先生,您的意思是?”
紀長安繼續嚴肅臉道:“沒,房東表示林叔你繼續吃瓜,我還有事先走了!”
在幫林叔關上大門后,紀長安沒有下樓,而是直接來到了第五層。
他從葉姚姐家門口的地毯下摸出了一把鑰匙,插入了鑰匙孔中。
可門卻突兀地從內打來了。
紀長安一臉懵逼地望著從中走出的顧老爺子,感覺腦子有些亂。
老爺子神色自若地推開大門,臉上毫無一絲擅入他人家宅的負罪愧疚感,反而疑惑地望著紀長安道:
“你在人家家門口干嘛?”
“……”
紀長安如遭雷擊,完全沒想到這句話居然會從顧老爺子嘴里先問了出來。
他艱難地問道:“顧爺爺……您怎么在葉姚姐家?”
顧老爺子面色不改,淡然道:“哦,葉姚那女娃子與我做了一場交易,讓我在此地等一個人。”
紀長安茫然道:“什么人?”
“來拿戒指的人,不會就是你小子吧?”
顧老瞇起了眼,低頭望著紀長安,毫不遮掩那濃濃的審視意味。
“……”
紀長安不知道為什么,沒來由的愈發心虛起來,總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試探性問道:“如果等到了那人,顧爺爺準備怎么做?”
老人家語氣輕描淡寫道:“自然是一拳打死。”
“……………”
紀長安勉強干笑道:“顧爺爺真是越來越幽默了,都會開玩笑了。”
老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老夫平生最不喜歡開玩笑,這一生只說真話,那些總以為老夫在說笑的無能之輩,基本都已死絕了。”
直到這一刻,紀長安才終于明白,為何往日見到這位時自己總會油然生出淡淡的敬畏與忌憚之感。
無他。
老人身上那出自本心般的淡漠之意,是對生命存在的漠視與踐踏。
在老人眼里,似乎天下生靈皆可殺,寧我負天下也不可天下負我,所謂生命只是一種數字而已。
“顧爺爺,生命是很珍貴的,我們應該珍愛生命!”紀長安結結巴巴道,這一刻他只恨初高中思想政治課沒有好好聽。
他已經開始琢磨著哪天拉著林珞然一起給老人好好上上課,爭取能將老人錯誤的三觀扭轉過來。
在林珞然面前,顧老爺子好說話到讓人難以接受的地步!
但不曾想,顧老爺子竟是首次點頭贊同他的觀點。
老人負手而立,頷首贊同道:“不錯,萬靈誕生皆是不易,任何一個個體生命的存在,皆有其存在的意義與價值,這是無人能否認的事實。”
紀長安忙點頭,正要出聲附和老人的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卻又聽到老人話鋒一轉。
“可連自身存在意義都不知曉的生靈,真的有存在的必要性嗎?”
“只是懵懵懂懂地隨著大勢起伏而一路跌撞,撞得自己一身傷痕,撞碎無數人最后的憧憬與希冀,這等奉運而生卻不自知,乃至視其為負擔的生靈,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嗎?”
“長安,你覺得在九成可能滿盤皆輸與開局就掀桌之間,我們應該選擇哪個?”
這一刻,老人嘴角竟是緩緩勾起一個弧度,露出極為罕見的笑容。
可紀長安心中卻是警鐘長鳴,一陣陣寒流從尾椎骨直竄上天靈蓋,將死前的冰冷感籠罩了他的全身。
這些預警似乎無不在告訴紀長安,老人先前所言一拳打死絕非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