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之前電話中的那樣語氣慨然大義,好像愿意為這座城市的安穩而付出一切,還是說著態度不明的場面話,敷衍了事,只想著應付他……
但他從沒想過。
這個年齡比自己兒子還要小的男孩會說想再看一看。
他想再看一看這座生活了七年的城市。
可這算是答案嗎?
一個明明算不上答案的答案,卻讓劉博威的心中莫名安穩了許多,會面之前的擔憂消失了不少。
至少……他顯得很真誠?
劉博威心中苦笑,也感覺自己找的這個理由未免顯得太過于牽強了。
那或許是因為……紀長安剛才所透露出的成熟?
在這位新任督察的資料放在他的桌上的第一時間,他是擔憂夾雜著憤怒。
他憤怒于那群人玩笑般的將這樣的重任與職位壓在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身上,擔憂于這位新任督察會因所有年輕人都會有的缺點而搞砸很多事情。
比如意氣用事,比如貪慕虛榮,比如思想淺薄,就連成熟的三觀都還未塑造完成。
所以他迫切地想知道這位究竟抱著一種怎樣的態度對待自己的新身份,他會如何看待這座城市,他會如何對待這座城市……
而諸多此類的問題,最終匯聚成了劉博威先前所問的問題。
他似乎還想說什么,嘴唇蠕動了幾下,但還是歸于沉默。
此時紀長安的身上似乎有一種難言的氣質,這或許是讓他心安的原因?
這是一種由淡而單薄的寂寥與哀傷,以及一絲堅決凝聚而成的氣質。
劉博威隱隱有一種感悟。
他面前這位甚至還未成年的大男孩,距離踏上屬于他的戰場,只差最后一步。
“紀督察,還有一件事要和您說下,您那位名為許小魚的朋友,今年夏天可能不會回來了。”
紀長安轉頭凝眉望向劉博威。
這是什么意思?
“別誤會,和我們無關,只是因為他被研討會的一會考古學者看上了。
在那位學者的邀請下,許小魚受邀去參加了一場迷境考察。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您的這位朋友以后會加入【遺跡考古】學。
按那邊的意思是,這次算是帶著許小魚去見世面,順便培養興趣的,畢竟能進入殘破【迷境】的機會,在現世可不多見。”
劉博威解釋道。
紀長安有些出乎意料地喃喃道:“【遺跡考古】學?這小家伙居然想著去刨人墳墓?”
“……您可能對【遺跡考古】存在誤解。”劉博威嘴角微抽道。
而就在他剛想繼續解釋的時候,紀長安猛然間擋在了他的身前。
劉博威神色微凝,看到了一個年輕男人雙手插在褲子口袋中,神色輕佻地站在前方望著他們,嘴角露出淡淡笑容。
他的心中在第一時間生出警兆!
而紀長安則在瞬間認出了突然出現在他們不遠處的年輕男子。
這張臉他今天已經在錄像上看到過數十次。
“劉叔,這次會面就到這里吧,我們下次再聊,你早點回去吧。”
紀長安平淡的聲音忽然從前方傳來。
而不等劉博威答復,他抬腳緩步走向身前的年輕男人。
這一刻從未有過的暴戾滿溢在他的胸膛,他生平第一次露出了擇人而噬的目光!
那一直壓抑在心底的復雜情愫,于此刻化作勃然怒火與昂然戰意!
他打了一個響指。
隨后燃血的天幕取代了璀璨的星空,遠處的天空上仿佛被打破了一個大窟窿,熔漿般的液體如瀑布般倒下。
淡淡硫磺味的焦灼氣息彌漫在他們的鼻尖。
法外之地驟然降臨。
“戰統部的叛徒?不用說什么廢話,我心情不好,所以我們打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