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可能是瀛洲派系想在東境剛剛迎來大捷,境主陳浮生更上一層樓的關頭鬧獨立吧?
此前井上專員和宮本副督察都與他提到過一件事。
近來執行部任務繁重,東京都郊區附近疑似有境外【圣者】存在……
他現在極度懷疑這個說法的真實性。
紀長安搖下車窗,隨風飄來的綿綿細雨趁勢飛撲向他的面頰,觸感冰涼。
他微瞇著眼,眼底目光晦澀。
他突然想到了一種驚人的可能性。
結合老人家讓他除了遠離執行部外,還有源家!
來此之前,趙霜甲那封郵件中也提到了源家,雖說只是其中的隱族。
而源家正是瀛洲派系的王室!
紀長安心中一震,這群人難不成是想推翻源氏,重整瀛洲派系內部的權力結構?!
這類情況在各個派系中其實屢見不鮮,時常有發生。
而在“法外自治”提案通過后,針對這種情況,只要不會危急到無辜民眾,作為凌駕東境所有機構之上的守境人組織,一般都不會插手其中。
可在這件事中,井上專員又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為何會在一位家族族長,一位副督察,乃至整個執行部與源家后面,還要帶上一個背景普通的女子?
車外雨勢不知覺中慢慢變大了,重重烏云再度覆蓋在東京都上空。
宛如紀長安愈發沉凝的心情。
當齋藤家的專車將他送回圓月酒店,紀長安沖司機點了點頭,撐傘下車,走入了酒店。
在應付走隨自己走入酒店后,主動迎上來的酒店經理,紀長安得知了一個消息。
他的那位弟弟,領了一位穿著有些古怪,看上去像北境人的中年男子回來。
他們本想阻攔,不過……
酒店經理面露尷尬地彎腰道歉,希望紀督察原諒他們的失職。
紀長安倒是心中洞若觀火,沒有責怪他。
畢竟以安格烈的位格來說,哪怕他如今拋棄了絕大多數權柄來到這方世界,但他若是想,也足以在瞬間讓類似經理這類普通人連直視他都做不到。
紀長安應付完酒店經理后,皺眉大跨步走入早就在一樓等候的貴賓電梯,直上頂層。
領會了一位中年男人?
安格烈領回來的人……會是普通人嗎?
紀長安突然有些后悔了。
他不應該留暖樹一人待在屋內,尤其是如今安格烈可肆意行動在外的時候。
也不知是那個男人給自己留下的部分記憶所致,還是因為安格烈此時是以近乎凡靈之身行走人世,自己對他失去了原有的絕大多數警惕。
當然,他也沒想到安格烈竟然還會找“外援”!
當紀長安掏出房卡打開房門,走進屋內的那一刻。
他終于明白為何酒店經理會說“衣著有些古怪”。
他站在門口,愕然望著屋內沙發上,仿佛從舊世紀的北境中走出來的貴族紳士。
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房間,又或者門后是數百年光陰前的時代?
早已摘下禮帽的阿普斯起身,面上原有的笑意盡數斂去,他神色恭敬地面向紀長安,單膝下跪,以手撫胸,低頭恭敬道:
“偉大而古老的群星之主,初次見面,請允許一位后世生靈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光陰長河洗去了太多舊日往事,卻唯獨無法抹去您銘刻于世界根源之上的不朽功績!”
面對突如其來的下跪禮,與近乎歌頌般的禮贊,紀長安沉默了片刻。
“你是誰?”
而緊接著開口的,是雙手抱胸站在落地窗前,面無表情的安格烈,他以苛責質問的口吻怒喝道:
“阿普斯,是誰允許你向他下跪的?”
一時間仿若陷入兩難之地的阿普斯無奈一笑。
卻也知道自家陛下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這位將他從天國第一尊位,“擠到”第二尊位的男人面前示弱。
即便是自己的家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