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玄都宮中,仍舊是那間熟悉的斗室,陳設與初見時無二,不過也有少許差別。就是這會門楣之上卻有懸掛匾額,上書——“對影軒”三個字。陸珵一眼掃過,便發現其與《太上清靜經》中的手書十分類似。
“對影自憐么?”心中閃過這樣的話語,還未來得及細想,他就隨肖雄身后入內,而劉秉德正盤膝端坐云床之上。
兩人先是一番見禮后,方才道清來意,只見肖雄中氣十足,開門見山的說:
“掌教師兄,深夜冒昧求見,是有要事要當面稟明,因此事由陸珵親歷,所以也將他一并帶過了,以便垂詢。”
“哦,究竟是何事,竟要星夜趕來?”劉秉德聞言換了個坐姿,卻興致怏怏。
陸珵見狀,心中默默組織了下語言,才上前分說:
“真人,楊氏子弟楊瞻,假托醫師身份,煉制‘天罡還神丹’供應宗門,實乃包藏禍心。弟子親身試藥,險些被其中‘魔種’所害,若是不察,恐波及甚廣,所以不得不來相告。”
劉秉德眼簾低垂,不動聲色,片刻后才出言:
“是什么時候的事,你如何發現的,其中的經過你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于是陸珵便將為提升修煉進度,去天祿閣兌換丹藥,因丹毒之事詢問楊瞻,還有破境靈動時魔念逃遁的情況全部敘述了一遍,當然,他把時間線變動了下,且未提及真龍霸下之事。整個過程不帶任何主觀感**彩,但最后該上眼藥,還是毫不含糊:
“楊氏乃宗門真傳一脈,數代經營,根深蒂固。卻如此行事,所慮者無非‘內有勾結,所圖甚大’,真人以宗門大局著想,不愿割肉除瘡,可現“毒瘡”已爛入髓骨,正所謂聚沙成塔,裂痕滋生,若是細小,徐徐修補即可,可若太過,再勉強為之,也不過是姑息養奸。”
劉秉德聽完,眸光熠熠,直射過來,陸珵感到了一股無形卻又真實存在的沉重的壓力:
“你說的不錯,很有見地。肖師弟以為如何?”
肖雄心中所思,原本是陸珵借他當幌子,避人耳目,可現在看起來,怎么有些不一樣,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如此就賭一把,只見他面上卻波瀾不驚,語氣平穩的回道:
“此事牽連太廣,而且‘天罡還神丹’流毒不知幾許,現可以先尋找幾名服丹弟子檢測,若全都如出一轍,還望重開議事,于山門中大肆搜檢,以除禍根。若是只有個別,就需要立個名目,暗中篩選。雖有陣痛,可為根基著想,還得慎始敬終,掌教師兄若有通盤把握,也得細細權衡。”
這就是掏心窩的話了,也透露出積極靠攏的信號。
“師弟老成持重,是這個理。”劉秉德給予了肯定,這令肖雄才稍稍放下心來。
“此事我已知曉,肖師弟可先在堂內留意,便宜行事。有消息可以隨時來找我。”
肖雄渾身一震:
“遵法旨!”
“去吧,陸珵留下。”劉秉德支身立起,從云床下走了下來。
肖雄連忙告退,臨走時瞥了陸珵一眼,眼神中飽含深意。
然后劉秉德便走到一旁小幾,坐下后便招呼陸珵過來。
陸珵之前與劉秉德也相處了一段時日,對他的脾氣和習慣都有些了解,所以他就自然的就在對面落座。
劉秉德將案幾上的茶杯拿起,在手中把玩,慢慢說到:
“這些年可還好?”
“還不錯,有勞師伯掛下了。”陸珵微笑的回應。
劉秉德手上微微頓了一下,沒頭沒尾的說了句:
“你師都跟你講了?”
這話落在其他人耳中,怕是覺的莫名其妙。陸珵倒是知情人,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