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自然認得。”言婆子仔細瞧了瞧后,抬首疑惑的盯向祝修遠。
“那這個呢?言婆請看,兩者有何不同。”祝修遠又從衣袖里取出一物,也是一截茶樹嫩芽,不過它帶著很多片嫩葉。
“這?不過是普通的茶葉罷了,老婆子實在看不出有何不同,只是這個……”言婆子順手指了指,指著只帶了一片嫩葉的嫩芽尖,接著說:“這樣采摘,也太費時了些。”言婆子說完后,猛然一頓,問道:“董家姑爺所說的生意,莫非與這兩種采摘方式有關?”
“正是如此!”祝修遠捏起只帶了一片嫩葉的嫩芽尖,嘴角一笑,說道:“我們董家大量收購這種嫩芽尖,只帶一片嫩葉的,其余的不要,價錢好商量。”
“什么!”言婆子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拐杖都忘了杵,略顯蒼老的身子顫顫巍巍,似乎隨時都會倒下,不過言婆子臉上卻浮現激動之色,不敢相信的問道:“董家姑爺……說的是真的?貴府真的要收購這一片葉子?”
“你沒有聽錯。”
“這……這……”言婆子坐下去,又站起來,來來回回好幾次,顯然,言婆子陷入一種狂喜的狀態之中。
祝修遠嘴角帶笑,心說:“這言婆子果然不愧是‘總舵主’,幾乎瞬間就想通了其中關竅,將嫩芽尖賣給董家,相當于多了一份收入。而如果將之壓制成茶餅,刨除成本之后,再經茶商壓價、拋濕、短秤、抹尾、打板之后,運氣好,還能賺兩個錢,運氣不好,甚至還要往里倒貼……總之,對言婆和各茶園來說,無論怎么算,這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兒!”
“貴客見笑了,老婆子……心里激動,倒是失禮了!請貴客勿怪。”言婆子稍稍冷靜下來后,立即察覺自己行為的不妥。
“無妨!”祝修遠笑道
言婆子賠笑一陣,往常的精明重新回歸,她滿臉笑容,問道:“不知貴府收購這一小片葉子,有何用處?”
“這個嘛,暫時不方便透露。好了,既然言婆已經明白了這樁生意,不知言婆意下如何?能否合作?”
“這個嘛……請容老婆子好好想想。”言婆子面露思索之色,一時之間沒了聲響。
也是,這樁生意看似看見,實際操作起來,恐怕也有諸多問題。先不談價錢,以及運送之事,單單對言婆子的茶園來說,若單獨將嫩芽尖賣給董家,必然導致茶葉減產……茶園上交給朝廷的貢品,是固定的。販賣給茶馬司,從事茶馬交易的茶葉,也是固定的。只有出售給其余茶商的茶葉,可多可少……那么就需要考慮,倘若與董家合作,茶葉減產之后,能否滿足上供給朝廷的量?以及能否滿足販賣給茶馬司的量?顯然,上供的量,以及販賣給茶馬司的量,肯定夠用。那么如果只需減少出售給其余茶商的量的話,怎樣才能獲利更多呢?
這里面需要謀算的地方太多,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弄清楚的。
客廳中頓時安靜下來,言婆子皺眉苦苦思索,管家董運和茶園管事飲著“茶粥”,十分淡定,祝修遠則不時與董淑貞對視一眼,偷偷玩著一種叫做“眉來眼去”的游戲。
“不知……”言婆子終于發話了,不過看得出,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貴府,出什么價收購呢?”
“言婆請放心,我們董家素以詩禮傳家,以誠為本,絕不弄虛作假,以勢壓人,坑害茶農,我們的誠意是很足的。”
“那是自然,貴府的作風,老婆子還是敬佩的,貴府茶園管事,就曾不止一次出手相助,老婆子都記在心里呢……只是這么大個事,老婆子需思慮周全,不能有一絲疏忽,以求上不辜負貴府垂憐扶助之恩,下不枉費各茶園信任老婆子之義。”言婆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