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衣衫襤褸,頭發散亂,面容枯槁。
一堆人圍坐在一起烤火,靜悄悄的,目光呆滯,好似一具具行尸走肉一般。
“哎,可憐啊,他們家中的房屋悉數被暴雨沖垮,屋中僅有的家當也全被洪水沖走……有的還死了爹,有的死了媽,有的死了兒子,有的死了女兒……”
負責維持城隍廟秩序的州兵小頭領搖頭嘆道。
聽了這話,董誠、祝修遠、言大山,以及在場的所有人,他們全都黯然失語。
這位州兵小頭領口中所說的,死了誰誰誰等,只不過是一句話而已。
但是對這些災民來說,那就是天塌地陷!
因為這場大暴雨,這場洪災,他們已經失去太多了!
耐以生存的房屋、家當、家產,甚至親人……
不過萬幸的是,他們至少還能夠填飽肚子。
“錄事參軍大人!”
當董誠和祝修遠一行人走進另一間屋子后,一位老者掙扎著從稻草鋪成的地面爬起來,蒼老的身軀顫顫巍巍,由兩位晚輩后生一左一右攙扶著,緩慢朝董誠等人走過來。
董誠和祝修遠一行人聞聲看過去,卻見一大群人站在那老者身后,一起走了過來。
董誠瞥了那州兵小頭領一眼,小頭領會意,小聲解釋道:“大人,這是城外李家村的族長……”
董誠點頭,迎了上去,笑道:“老族長,你們這是?”
李家老族長微微張著嘴,兩手都蒼老得顫抖不止,不過他的聲音卻十分洪亮:“大人,我李家村上下百十口人,仰仗大人之恩才得以活命啊,請容草民一拜……”
話畢,那李家老族長竟然當場跪拜了下去。
唬得董誠等人心驚肉跳,連忙攙扶。
將之攙扶起來后,董誠扶著李家老族長的手,說道:“老族長,我江州遭受百年以來都難得一見的洪災,本官身為一州之錄事參軍,協助刺史大人治理一方,自然不會對你們置之不理……”
“大人,草民們心里都明白著呢,如果不是大人您從中斡旋,焉有五百州兵收攏災民之舉……”
祝修遠聽了這話,忙說道:“李老族長,您老慎言,慎言啊!”并對之眨了眨眼。
李老族長活了大半輩子,況且又身居族長之位,自然也不是傻子。
他一聽祝修遠的話,立即明白過來,這話對董誠來說,并沒有什么好處。
只能給董誠拉仇恨。
“草民失言了,草民失言了!”
“誒,無妨。”
“大人,除了斡旋收攏災民之舉之外,草民等還心知這賑災之糧也得來不易……”
“那也是大家的功勞。”
“大人,您真是一個好官,草民等如今孑然一身,實在無以報答……草民聽說那河堤之上還缺人,雖然我李家村的青壯已經悉數派出,但如果還要人的話,我李家村的女人也可以幫忙的。”
“對呀大人,我等雖為女流之輩,力氣不及男子,但我等三五人一隊,應當抵得過一名男子了吧……”
“大人,我等也想去河堤之上幫忙……”
“好了好了!”董誠擺手,制止住李家村眾位正挽著袖子的女眷,大聲道:“各位請聽本官一言,如果真到了需要你們的時候,本官一定會派人通知你們的,但現在人手足夠,請稍安勿躁。”
擺脫掉熱情過頭的李家村村民,董誠又帶著祝修遠去了河堤上面。
他們就在河堤上待到天黑才離開……
暴雨,還在繼續,救災,也沒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