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端坐堂下,手指輕輕敲著扶手,閉目養神。
打殘高達,乃是他對太子動手,罪有應得,誰也不能說出個不是來。
送交開封府治罪也是應有之意,誰讓他不長眼呢。
只是高俅不來的話,別人難免說一句太子以大欺小。
不過,不論最終結果怎么樣,高達都已經廢了,高俅啞巴虧吃定了。
趙桓可能承受的后果,最多也就是高俅說動趙佶,被訓斥一頓。
如此的話,太子就要仔細考慮,是否需要篡位了。
閉目沉思中,只聽高衙內大叫道:“爹,為我做主啊~”
聲音凄厲,充滿了怨憤。
換做哪個男人被打斷了三條腿,肯定都恨不得生吞了對方。
趙桓睜開眼,只見高俅臉色陰沉可怕,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樣。
太子當前,他也未曾行禮,只徑直坐了。
趙桓也不在意,高俅待高達,真比親兒子還親,如今仇恨結下,如何奢望他的好意。
“果然,禍福自取,與人無尤。”
上面,滕和暗暗搖頭。
換做個明白的,此時該喊救命了。
替他做主,難不成還要讓高俅離間天家,廢了太子不成?
趙桓睜開眼,淡淡地說道:“人到齊了,開始審訊人犯吧。”
高俅搶先道:“不過調戲民女,太子卻故意重傷于人,違背法制不說,更敗壞儲君私德。”
“莫要避重就輕,人犯高達當街奸淫民女不成,惱羞成怒欲要殺人。
本宮令人喝止,不想麾下反遭毆打,幾乎送命。
為防事態擴大,本宮親自喝阻,然高達這廝膽大包天,居然襲擊本宮,端的囂張至極。
是故,親衛護主心切,賊子又是悍勇,難免出手重了一些。”
“信口雌黃,一派胡言!”高俅氣的渾身發抖,道:“發覺太子身份,吾兒立刻跪地請罪,太子仍然縱容家奴行兇,實乃故意傷人,當一體查辦。”
“嘿嘿,縱容家奴行兇?”趙桓冷笑,道:“本宮親衛,皆是朝廷在籍,堂堂命官,實乃天下屏障,國之干城,如何便成了家奴?
難不成高太尉以為,京都八十萬禁軍,皆乃你高家家奴?”
“仁君治國,當行仁義,重禮法,太子今日所謂,可能承擔社稷重……”
“太尉,慎言!”滕和輕喝道。
高俅自知失言,立刻轉變口徑,道:“太子縱家奴行兇,置朝廷法度于不顧,當處死家奴,以儆效尤。”
“嘿,法度?”趙桓起身,指著高俅說道:“天下誰人都可說法度,唯有你高俅不可!
你家這孽畜,禍害了多少良家,何故至今方得伏法?豈非你高俅包庇!
本宮定當稟奏父皇,告你包庇縱容之罪。”
高俅臉色更黑,喝道:“今日計較的乃是縱奴傷人之罪,太子不必轉移話題。”
“傷人?本宮親衛盡忠職守,護主有功,嘉獎尚且不及,如何有罪?倒是高達刺殺寡人,罪大莫及,當梟首以警戒天下。”
“只是爭執中誤擊,且未有損傷,何來刺殺之舉?實乃污蔑!”
“本宮說是刺殺,便是刺殺!”頓了頓,趙桓又道:“普天之下,想來本宮說話還是做的算的!”
“素說太子仁厚,卻不想乃挾私報復,公器私用之人。”
“本宮仁厚,乃是天下之百姓,豈是縱容你高家一家!且,本宮與你高家素無瓜葛,何來挾私報復之說?”
你來我往,唇槍舌劍,各不相讓。
高俅一直攻訐太子私德不修,無儲君風范,想要圍魏救趙。
趙桓只咬定高達謀刺,罪該萬死,不能饒恕。
高堂上,滕和雙手揉著太陽穴,不時看向門外。
他的和稀泥性格又犯了,并不想摻合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這絕不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開封府尹品級高,權力大,比高俅并不弱,他才不用怕呢。
只是,懶得扯皮罷了。
果然,一人徑直進了大堂。
“陛下詔令,招趙桓,高俅并滕和入宮奏對。”
面白無須,聲音尖銳,正是趙佶身邊的內侍中官。
滕和如逢大赦,起身伸手虛邀道:“兩位,請吧。”
高俅起身,看了一眼趙桓,冷哼而去。
趙桓不以為意,安排了林家父女,方才出去。
高達不過是高俅假子,他趙桓可是趙佶親兒子,若是趙佶態度不對,別怪趙桓做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