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相信,國大兵多,城池高聳,會如此不堪一擊?
趙桓沉默片刻,道:“孩兒所記無差的話,今歲江南大水,殃及者甚眾。”
“今歲?倒是很快可以見到。”
“江南乃財賦重地,若有可能,當整治河道河堤,以防水災。”估計這話說了白說,趙桓又道:“若是不能防患于未然,孩兒懇請親自賑災,以保全江南錢糧。”
“若果真有水患發生,自當讓你走一遭。”趙佶應了下來,又道:“還有何事,一并說來聽。”
“事多繁雜,除了淪為階下囚,余下大多文教事,卻是不必多說。”
知道靖康之恥事,趙佶能夠振作,當然再好不過,若是還是老樣子,說不說都一樣。
“即如此,且回罷,招募親衛,配置屬官自己辦理妥當。”
“孩兒告退。”
起身離開后,趙桓長出了一口氣。
他老子確實指望不上。
按道理,知道危機之所在,當然立刻想辦法應對,然而趙佶選擇了觀望,并未動起來。
所以,趙桓還是只能依靠自己。
門下省內,蔡京、王黻、童貫、高俅等人齊聚一間密室。
今日太子搞了次突然襲擊,可把他們給驚的不輕,自然要相互安慰一番。
順便,也要商量如何收拾手尾。
“通曉諸軍,即日起決不能夠再攪擾太子,但有違反者,斬立決!”童貫兇狠地說道。
“此法治標罷了,卻不治本,只要東宮尚在,此事隨時可能重演。”高俅冷笑道。
蔡京瞪了他一眼,道:“高太尉好魄力,居然有更換儲君的想法!”
“不錯!”高俅道:“所謂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
東宮不換,官家在時我等高枕無憂,官家不在,如何自處?”
“以東宮雄心,我等定然不能重立新朝中。”說了一句,王黻又道:“國朝素無廢太子事,如何能夠辦到?”
“事在人為罷了。”高俅冷笑不止,顯然已經決定和趙桓剛到底了。
蔡京起身,道:“爾無后,無后顧之憂,卻恕本官不奉陪了。”
說完就走,毫不留戀。
見童貫走了,余深也尾隨跟上。
妄議廢立,實乃人臣之大忌,這事若是傳出去,除非趙佶有意重立太子,否則必受流放。
且,高俅本無后,自然無所顧忌,蔡京等人卻不行。
等到趙桓登基,得知有人曾經想推翻他,還不瘋狂報復?
哪怕那是蔡京已經死了,亦可剝奪各種追封,甚至刨墳鞭尸也是正常。
且蔡家幾十口人,往哪跑?
隨便找個借口,也能來個滿門流放,那才是萬劫不復呢。
所以,瞬息間,屋內只剩下童貫高俅兩個。
童貫道:“太尉,說起來你與太子間并無深仇大恨,其實不必行螳臂當車事。”
“吾兒被廢,不能為男人,其中痛苦,樞密想來能夠理解,如何不是大仇?”
“區區假子罷了,何足道哉!”童貫不以為意,道:“即便感情深厚,待時機合適接回來安養便了。
再不濟,送其進宮,未必不能如咱家一般執掌權柄,卻不是一番造化?”
“吾意已決,樞密不必多言。”高俅拒絕道。
兩人位高權重,又得趙佶信重,只要東宮不再緊盯高達,隨時可以接回來過好日子。
哪怕這個日子里缺了“日”,富貴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的。
“即如此。”童貫沉思片刻,道:“若有需要,著人遞句話,吾自當給你方便。”
頓了頓,童貫又道:“其實太師他們,也是憂懼東宮非常,只是忌憚,不敢挑明。
若是有那暗中需要時,想來他們也是樂見其成的。”
“多謝涇國公指點。”高俅謝了。
憑他一個人想扳倒東宮,其實真的是癡心妄想。
但是有諸多人襄助,卻未必沒有可能。
只是宋朝傳統使然,其實眾人不覺得有廢太子的可能,因此不會光明正大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