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有文人任華作《懷素上人草書歌》,頌曰:“人謂爾從江南來,我謂爾從天上來!”
其后,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流傳日廣。
堪比天堂的蘇州,在洪水沖刷下,已經變得滿目瘡痍。
河堤垮塌,水流不止,草木倒伏,稼禾不見。
沿途所見,無一個百姓在清理田地,補種莊稼。
路上偶爾遇見的百姓,只是在尋野菜,剝樹皮,挖草根。
見到太子大隊人馬到來,各個驚慌失措地奔跑躲藏。
好似這不是太子,而是洪荒猛獸。
“殿下,朱勔家奴已經警告鄉里,但凡擅自接觸東宮者,殺全家,又許諾殿下離開后,以三成田租佃出土地給人耕種。
恩威并施之下,百姓也是將信將疑,因此不敢接觸東宮。”王倫說道。
重返江南后,他便到了蘇州,仔細打探各方情況。
趙桓進了蘇州境內后,便傳他來見,以提供消息。
“郟亶可曾找到?”趙桓問道。
“水災發生后,郟亶便深入鄉里巡查災情,臣遣人多方尋找,并無其蹤跡。”王倫垂首回道。
趙桓焦躁起來,道:“加派人手,隨行馬軍全部灑出去,務必把他尋來。”
“殿下安危……”
“吾之安危無妨,消除水患乃是當務之急!”趙桓打斷道。
“是……”
“報~”
王倫話未說完,一騎飛來,道:“稟殿下,東宮耳目已經帶來郟亶,以至前方五里處。”
“哈哈哈,天助我也!”大笑中,趙桓策馬而出,飛奔往前。
說道江南富庶,不得不說此地農業發達,但是本朝之前,江南糧食自給自足有余,補外不足。
熙寧年后,江南農業跨越式跳了一步,成為天下糧倉之所在,其根源還要追溯到郟僑之父郟亶身上。
郟亶出生于農家,自幼酷愛讀書,識度不凡,嘉祐二年考中進士,授睦州團練推官,知于潛縣。
然其拒任,終日跋涉于野外,從事農田水利的考察和研究,深究古人治水之跡。
熙寧三年,郟亶出任廣東機宜文字,時朝廷詔書天下,征集理財省費,興利除弊的良策。
他當即上書建議治理蘇州水田,提治水之策,其言:“天下之利莫大于水田、水田之美莫過于蘇州,但自唐以來,經營至今,始未見其利者,其失有六。今當去六失,行六得。”
后又提“治田利害大概”七條,為宰相王安石采納和賞識。
為了更好地總結前人治水經驗,他還實地考查了太湖地區治水的歷史,考察了260多條河流,結合自己治水的親身體會和設想,撰寫了《吳門水利書》4卷,是為太湖周邊吳中地區地區治水之綱要。
五年,郟亶任司農寺丞,提舉興修兩浙水利,到任后即大興水利,六年時被彈劾而免職。
幸好,其人去而政未亡,江南水利興建不休,終使江南成為天下糧倉。
其對江南的貢獻,堪比李冰修都江堰之于蜀地,實乃是當世第一等的水利和農業專家。
郟亶已逝,然學問未絕,其衣缽便由其子郟僑繼承。
郟僑自幼負才挺特,為王安石器許,后蔭將仕郎,未仕,隱居鄉間繼其父輯水利書,不但盡繼父學,更有推陳出新,為鄉里推重,謂之郟長官。
此次水災,不但農田房舍損毀無數,太湖周邊的水利工程也大多毀于一旦。
若想恢復生產,首在恢復水利。
然太子麾下并無精通水利者,對此可謂兩眼抹黑,完全無計可施。
而中樞袞袞諸公為了給東宮使絆子,不但未曾及時調撥錢糧,而且也未曾調派善治水利者。
錢糧好解決,那么多狗大戶,隨意打幾家便也夠用,人才卻不能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