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這些船員都沒有投降的,確實是悍勇。
然而費保兇猛,軍兵又是遴選的精銳,實非散兵游勇可擋。
待趙桓在劉夢龍周云清梁紅玉護持下過來時,費保已經帶人補刀完畢,正牢牢地堵著艙門。
雖然不知道情況,可聽動靜,下面至少藏了十余人。
通道狹窄,又有許多艙門分布,貿然下去必有損傷。
“先滅火!”劉夢龍叫道。
十罐火油,只有一罐落在了船上,余者全部落空,命中率著實低微。
這還是近距離且停船狀態下發射的,若是想以此殲敵,怕是一船的火油都不夠用的
因為船體堅固,火油分量不足,因此火勢并不太大,燒了這么長時間,不過把船尾燒毀了一截罷了。
也不能說沒有意義,起碼威懾敵人,擾亂其埋伏是真真實實的。
不一刻,大火撲滅。
劉夢龍到了近前,喝道:“里面的人聽著,速速器械投降,或可活命,否則必死無疑!”
“我乃廣州蒲家蒲遠發,未知那路好漢到此,可否罷手言和?”里面的人叫道。
蒲遠發?趙桓瞇起了眼睛。
蒲遠發無足輕重,也未曾聽過,然而廣州蒲家可不是東西。
蒲家發于西域海商,先居占城,后遷廣州,經營商舶,后又遷徙泉州,成為首屈一指的海上豪商。
后來因為海賊肆虐,時蒲家家主蒲壽庚助朝廷平賊有功得官,后官至閩廣招撫使,兼主市舶。
元軍攻占臨安后,南宋皇族南逃,意欲作都泉州,蒲壽庚緊閉城門,不放皇帝大臣入內,
朝廷下令調集船只物資,亦拒絕,后來蒲壽庚確定投效蒙古,先是屠殺泉州城內宗室并宋兵,數目數萬,后又盡起麾下所屬船只,圍攻海上,是崖山之變的大幫兇之一。
帶路黨兇惡其實不算什么,畢竟可以用識時務者為俊杰解釋,但是屠殺宗室,太惡劣了。
中國歷史上那么多次改朝換代,不是沒有過對宗室的屠殺,但那要么是皇族內部的內訌,要么是北方野蠻異族南下后由敵對國進行的,而由一個本國地方官員決策并執行的宗室大屠殺,僅此一次。
從蒲壽庚敢于屠殺幾千趙宋宗室的行為來看,這番客雖然在中國長大,但他對中國的本土皇權其實沒有哪怕一點點的敬畏,對中國沒有一點認同感,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外如是!
“管你是不是那個蒲家,左右都是番客,有殺錯,不放過!”自言自語一句,趙桓喝道:“既然不降,一個不留!”
劉夢龍不明白為什么趙桓對蒲家這么大的意見,卻不妨礙他執行命令。
強攻當然是下策,最簡單的當然是一把火下去燒個精光,然收獲全無,只能算中策。
在劉夢龍的安排下,頃刻間火盆點燃,滾滾濃煙升起。
在風箱的鼓動下,濃煙直沖艙內而去。
“咳咳咳~”
“啊~”
“兄弟們,殺出去!”
里面的人憋不住了。
這煙,可是有辣椒這等加強刺激性的,也有狼毒、夾竹桃這等要人命的。
片刻功夫,煙里出現一個人影。
咻~
箭矢穿過濃煙,那人撲通倒地。
艙門本不大,只容一人穿過,十余弩手完全可以封鎖,都不用刀槍上前近戰。
被射翻了五個,里面的人不敢再沖了。
片刻后,只聽里面叫道:“外面的好漢,我愿投降,莫要放箭!”
劉夢龍叫道:“放下兵器,爬著出來,可饒爾等一命!”
“謹遵好漢安排,這就出來。”里面叫道。
不一刻,窸窸窣窣地聲音響起,里面的人爬了出來。
非常識相,并未耍花樣。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兩只眼睛熏的跟饅頭一樣,都快睜不開了,想耍花樣也耍不出來。
藏在下面的人出來,便是這船徹底沒了反抗,已經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