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崔泉嘴角扯了扯,之前還以為這皇帝改了脾氣,沒想到還是如此,他深吸一口氣,溫聲說道:
“對于陛下,薛王這些時日,言語中并沒有怨怪之意,只要陛下言行之中,多知些規矩,肯定是無事的!”
“我平日里都按照他的吩咐做的,一點也不敢違背,那,還有什么規矩?”劉鋹吸了吸鼻涕,迫不及待地問道。
崔泉揮了揮手,劉鋹將耳朵放過去,大驚失色:
“賜九錫?加殊禮?”
哪怕再白癡,劉鋹也清楚,賜九錫和加殊禮,乃是篡位的前兆,從曹魏,司馬炎,到隋唐,再到朱梁,都是這番步驟,不為人臣的必須步驟。
錫,在古代通“賜”字。九種特賜用物分別是:車馬、衣服、樂縣、朱戶、納陛、虎賁、斧鉞、弓矢、秬鬯。
而所謂的殊禮也就是對大臣的最高禮遇: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
當然,這兩個步驟也不是必須,比如建立后周的郭威,以及趙匡胤這兩人,一個人怕打草驚蛇,一個人功勛不夠,難以稱王,所以都是黃袍加身。
劉鋹臉色越發的蒼白起來,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見此,崔泉再次勸道:“薛王言,若是陛下知規矩,退位之后,不吝嗇王侯之位,絕不屠戮于王室……”
“朕明白,朕明白了,早就應該明白了……”
劉鋹甩開崔泉的攙扶,踉踉蹌蹌地來到自己的椅子上,勉強入座,嘴唇發白:
“回去告訴薛王,希望他信守諾言!”
“臣,告退——”深深地望了一眼這位年輕的皇帝,似乎想將他臉龐記住,崔泉行了最后一禮,這才快速地退下。
之后,宮殿中又響起了奢靡之音,劉鋹卻悵然若失,提不起精神。
“陛下,陛下——”宦官輕輕地推了推,生怕其出了差錯,不然就不好向田城使交代了。
“喝酒,快,送酒來!”劉鋹甩了甩身邊的酒爵,大肆叫罵起來:
“朕是皇帝,朕要喝酒,你們這些狗才,快呈酒上來,朕要一醉方休……”
崔泉離開皇宮。
第二日,政事堂代表皇帝,頒發詔書,賜九錫于薛王,朝廷上下為之一驚。
這幾日,滿朝的文武大臣都跑到薛王府進行恭賀,送上了大量的禮品。
三日后,政事堂再次下旨,加殊禮于薛王。
這一下子,就算是蓋棺定論,薛王確實篡位無疑了。
政事堂也很識趣,幾位宰相換天的來跑薛王府,就是為了討好這位嶺南的新主人。
而最為得意的,莫過于次相崔泉了,他是的門前,也是車水馬龍,絡繹不絕,求官的隊伍,排滿了小巷,都知曉這位次相“簡在帝心”,首相之位不遠矣!
最落魄的莫過于首相鐘允章,他的中立行為,已然失分,罷官已經是最輕的處罰。
對于皇位,李嘉卻突然又不急了,得不到才是最珍貴的,觸手可及了,他又矜持了。
“二月二,龍抬頭,這日子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