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交王殿下敗了,安南人在水中暗藏木樁,水軍大敗,殿下也下落不明——”
“什么?”劉巖‘嚯’的一下站起,甩掉侍女的攙扶,一步步地來到這個傳令兵的跟前,蒼老地眼眸中前所未有的凌厲。
年輕的士兵跪在地上,感覺自己被一頭老虎盯上,氣勢壓迫之下,癱軟在地,氣喘吁吁地低聲說道:
“安南人狡詐,在河里裝了尖銳木樁,漲潮時,佯敗而退,殿下喜而追之,不料河水退潮,露出了河中之樁,木船皆覆……”
聽到這,劉巖渾身散發著殺氣,怒目圓睜,整個帳篷中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侍女們嬌軀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而侍衛們則饒有興趣地瞧著這個報信的士兵,他們已經做好將這具尸體拖走的準備了。
誰都知道,皇帝陛下一生氣,就喜歡殺人,哪怕是將軍都不例外,只有那些弱不禁風的文人才能勸下。
可在這軍中,又怎么會有文人?
“嘩啦——”怒氣彌漫,劉巖隨手將帳壁上的寶劍抽出,對準這個年輕的士兵,就在這在這一剎那,這名渾身污泥的年輕人突然哭泣起來,臉上出現兩道淚痕,露出了稚嫩的臉龐,仿佛死了親娘一般,極為傷心。
看到這,這位嶺南的統治者,喜怒無常的大漢皇帝陛下,突然就笑了,不正常地笑了,笑地令人膽顫,令人害怕,周圍的侍衛們那嘲笑的表情也瞬間凝固。
怎么回事?這個小子不是要去見閻王嗎?陛下怎么就停下來了?
“小子,你多大了?”劉巖手中握著長劍,如同一只蒼老的老虎,渾身散發著暴戾的氣息,露出令人害怕的笑容。
“陛下,小子來自建武軍(扈州),名喚李維,今年二十八,是個都頭。”
“好,很好,看你口齒伶俐,談吐清晰,可曾讀過書?”
瞧著這年輕的面孔,劉巖不由得思慮起來,在這個戰敗時刻,正應該安穩軍心才對,緊握地鐵劍松了松,語氣緩了緩。
“讀過幾年……”整個軍帳的氣氛瞬間緩和下來。
與其他君主不同,劉巖一生對于文人格外的寬容,哪怕許多人忤逆于他,也不過是呵斥一番罷了,而武人則不然,輕則受刑,重則喪命。
“看你還是個讀書人,知道什么是忠貞,這樣,暫且當個營正吧!”聲音滄桑而又厚重。
“多謝陛下——”李維瞬間被這種驚喜給砸暈了,趴在地上,整個人都陷入到狂喜之中無法自拔,隨后他又想起此時大軍剛敗,強忍著喜意。
哪里管這個小人物的心思,大漢皇帝劉巖氣勢洶洶地率領停留在海門的大軍,收攏殘兵后,近河而望,迎風而立。
來自于南亞的濕風輕撫著皇帝陛下的臉龐,遠眺而望,數十艘不值一提的船艦巡游不停,似乎在霸道地宣誓新任清海軍對這里的統治權,以及對于南漢皇帝的威懾。
一艘比較大的船艦上,數十個披甲的軍人立在船頭,昂首挺胸,哪怕看不清臉龐,但劉巖依舊能想到,這是對自己赤.裸.裸的藐視以及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