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仆人的攙扶下,緩緩起身,他咬著牙,一步步地離開了宰相府,坐著牛車,回到了自己家中,望著嬌妻美妾,以及活躍的幾個兒子,他臉上只有滿滿的愁緒。
“阿耶,這何尚書,可是掌管著戶部,如此輕易地放棄,豈不是虧得了?”
回到房間,上好的竹炭在火盆中慢慢地燃燒著,還帶著點竹香味,嗅了嗅,崔泉這才緩緩坐下,面無表情。
他的兒子崔元則頗難理解自己父親的主意,看著父親為國事操勞的疲憊面孔,心中甚是不平。
“該來的,遲早是要來的!”過了好一會,崔泉抬眼看了一眼急切的兒子,他緩緩說道:
“陛下初入番禹,便用起了鐘允章,待成了天子,就圣眷日衰,直至告老還鄉,讓我為首相!”
“鐘允章為政何其勤也,朝廷上下都對其極為膺服,但,陛下還是用我,而去鐘允章,所謂何也?不外乎我勢力弱,且性子軟,極為聽話妥當罷了!”
“如今,必須攜滅國之功歸朝,卻見昔日的聽話宰相,短短半年,勢力卻布及朝廷,心中已有忌憚。”
“所以,阿耶自斷臂膀,向皇帝表示忠心!”崔元眉頭一皺,隨即舒緩些許。
“是也不是!”崔泉微微一笑,說道:
“政事堂中,諸位相公一向是此漲彼消,戶部乃朝廷重部,皆有門人,我若去了尚書,也定要他們不好過,哪怕將整個戶部清空……”
“阿耶真是好計謀!”崔元不由得擊掌賀之,如此一來,首相依舊在政事堂中保持領先地位,損失也就不算什么了。
“而且,借此,這也是對于其他相公的威懾,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得不償失啊!”崔元眼眸冒光,頗為興奮地說道。
“一箭三雕,果真好計策!”
第二日,在年尾朝廷進行反腐大業的時候,突然就傳來消息,戶部尚書何遲,親自入宮請罪,家產被抄,然后帶著家小,灰溜溜地回到老家,種田讀書了。
百官為之惶恐,這可是部堂高官,位于宰相之下的戶部尚書,竟然被嚇得親自入宮請罪,陛下威懾,恐怖如斯。
“沒想到,沒想到啊!”李嘉行走在皇宮之中,頗有些肆無忌憚,對于遇到的宮女,不時地抬起下巴審視一番,好似昏君一般行徑,寫起居注的起居郎并沒有跟來,他放飛了一些自我。
射聲司指揮使吳青覲見的時候,起居郎一貫是回避的,李嘉不想起居注中記下灰暗的一面,尤其是射聲司這種刺探**的部門。
“刑部查抄了整個戶部,光是戶部尚書何遲家中,就有田契五百頃,錢五千貫,其余的金銀首飾無算,總價值,超過了十萬貫……”
上午刑部剛查抄,還未呈上來,射聲司已然知曉,吳青的密探很多。
“回稟陛下,戶部大小官吏,一百三十六名,總查抄數目,超過了百萬貫……”李安國掌管皇城司,頗有些不服,直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