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道路,且寬且直,怕一日間,朗州之兵可達江陵!”
趙傅頗有些惶恐,又有些震驚。
如今中原財阜不豐,朝廷困窮,州縣之間的道路,怕是前唐時遺留下來的,修繕皆由地方自主,朝廷實在沒有財力去用。
而瞧瞧偽唐的這番道路,路邊綠樹成蔭,道路齊整,想必是經常有人維護,不然早就殘破,甚至,他還看到每隔數里,就有一穿短衫別紅袖之人,提著掃把,清掃著道路。
如此人力,如此財力,豈能不讓人忌憚?
“何其虛偽,怕只有這一段路如此工整吧,恰好北商南下長沙,盡顯唐國強盛!”趙傅輕聲笑道,為自己找到個合理的解釋。
我們大宋都難干成這樣的大事,南方豈能做好,一定是面子工程。
“先生怕是北邊來的吧,此路名曰府道,勾連荊南府與長沙府之地,長數百里,數千人,修建了一年零五個月才堪堪結束,可謂是極為辛勞的!”
帶路的商人并不曉得其身份,以為其是來尋親的,聽聞其言,雖敬其人讀書人,但仍舊反駁道:
“府道者,府府相通,皆無例外,除此以外,還有州道、縣道,如今還在修建,不曾停歇,聽聞每日勞作的廂軍,已達五千人,許多宋兵也參與其中!”
“如此大的耗費,南國如此富庶?”
趙傅仍舊不敢相信,他打開車窗,看著道路兩邊的稻田,絡繹不絕的行人,談笑晏晏的士子,心中已有了八分可信。
商人心中不屑地罵聲北蠻,然后離去,免得浪費口舌。
直至到了一個城鎮,位于澧州與朗州之間,規模宏大,人口上千,客棧、酒肆繁多,商人們借此歇腳,補充酒水糧食,顯得很悠閑。
“此鎮處交通要道,難怪如此繁華!”趙傅感嘆道。
“哈哈哈,這位士子,北方來的吧,此乃驛站,哪里算的城鎮喲!”
一旁的商人挺著肚子哈哈大笑,顯然能嘲笑一個讀書人,是一件快活的事情。
“驛站嗎?”趙傅猶不敢信,這數十家酒肆、茶樓,竟然只是驛站。
他繞了一圈,這才發覺位于中心,果然有了簡陋不堪的驛站,只有寥寥數個綠袍的官吏飲茶食飯。
桌子破舊,其上的飯食,也不過米飯、青菜,豆腐,以及一條咸魚,苛刻如斯。
堂堂的官老爺竟然這番待遇,竟然吃咸魚,真是太不把官當一回事了。
“這位先生,此乃驛站,雖然吃飯住宿免費,但您卻只能來咱們酒樓吃住,萬萬去不得!”
酒樓的伙計出門招攬客商,瞧見這幾個伴隨讀書人轉悠,他不由得彎腰賠笑道。
“這驛站何至于如此寒酸?”趙傅疑惑道。
“這驛站,三十里一家,來往的官吏免費招待,吃喝住宿,皆可之,但有一樣,吃食簡陋至極,今日市集咸魚便宜,才上了桌,以前可只是青菜豆腐了事,住的地方更不用提,木板石枕,破麻為被,官老爺錦衣玉食,哪怕免費,也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