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公主監國之后,與吳爭私相授受,恐怕再無一人可對其掣肘。
這么一想,所有人又沉默了。
吳爭有些惱意,這錢肅樂從始至終就沒給過自己好臉。
要不是錢肅樂是抗清名臣,自己心中對他懷有敬意,他X的,早就翻臉懟過去了。
就他這老頭事多。
強忍著不快,吳爭道:“那依錢大人之意,該當如何?吳爭總不能現在上街,隨便拉一女子成婚吧?”
錢肅樂道:“這自然是不合禮數的,不過在座諸公家中都有女眷,且身份地位都合適,不妨選取一良人為臨安伯妻,也算是一樁美事。”
這話讓眾人臉色古怪起來。
與吳爭聯姻,不是說不可以,畢竟吳爭身家清白,有功于朝廷,且如今是伯爵。
雖說是公、候、伯最低一階(明朝沒有子、男爵),但三種爵位都是超品,屬于見官大一級的那種。
關鍵是吳爭年輕,照現在的趨勢,那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所以,當錢肅樂提出這么一出時,誰都有了小算盤。
在座都是朝廷重臣,如果能與軍方聯姻,那自然是腰桿子硬,以后說話喉嚨都會響一些。
可心里如此想,話卻不能這么說。
因為有明以來,文向來瞧不起武,吳爭再強勢,在眾人眼中那也是個武人。
這與利益無關,只與此時社會風氣有關。
這也是吳爭他爹,拿家法抽吳爭的主要原因。
你說好好的一個稟生,離家出走去從事這種危險而不被人待見的職業,哪個爹娘不惱火?
吳爭與錢肅樂、張煌言等人不同。
他們是已經中舉,躋身文臣行列,身上已經烙上了文人的印記。
在國破家亡之時,號令義士抗清,沒人會把他們劃為武人,吳爭是小小年紀直入軍旅,且從哨官一路到臨安伯,靠得就是軍功。
所以,吳爭身上已經深深地烙下了武人的印記。
恐怕此生都很難洗脫。
這就是眾人聽了錢肅樂建議,而面色古怪的原因所在。
簡單地說就是,眾人想吃榴蓮,可偏偏憎惡它臭,人的心理有時就這么復雜。
這不,孫嘉績就笑道:“孫某家中二女早已出嫁,犬子雖育有一女,可如今還是髫年,未到出嫁的年齡,看來孫某與臨安伯無緣啊。希聲兄,聽聞你膝下女公子嫻靜端莊、秀外慧中,正是豆蔻年華,不如就此與臨安伯定下翁婿之份,又何必舍近求遠呢?”
孫嘉績是說者無心,但聽者有意。
這聽者自然不會是錢肅樂,而是身邊這些朝廷重臣。
雖然心中有些可惜沒有機會與吳爭攀上姻親,但這事能順利解決,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與其陪著朱以海一起落魄的鳳凰不如雞,還不如就此雙方達成和解,皆大歡喜。
于是,沒等錢肅樂作出反應,眾人一涌而起,紛紛向錢肅樂和吳爭道起了喜。
錢肅樂和吳爭兩個當事人反而愣住了,在群聲吵雜之中,連整句解釋話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個人精們,在道賀之后,不約而同地離開了。
連張國維、張煌言都憋著笑,溜之大吉。
就留下錢肅樂和吳爭二人大眼瞪小眼,其中的尷尬,不言而喻。
二人相對沉默了許久,吳爭終于開口道:“咳……這事作不得數,錢大人不必太在意……。”
“誰說作不得數,莫非吳大人以為我錢家配不上你臨安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