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吳爭是打算直接沿海岸線北上,從長江入海口至應天府的。
可在錢塘江口,得到了厲如海的稟報。
得知錢肅樂等人安然無恙,確實大喜。
而錢瑾萱藏身隊列之中的消息,直將吳爭驚出了一身冷汗。
開玩笑,雖說到今日吳爭都沒見過這女子長啥樣,可她名份上卻是自己的妻子。
這要是落入清軍手中……吳爭一時連帶著把錢肅樂都恨上了。
這犟牛脾氣的老頭,怎么就這么不懂事呢?
好在有驚無險,讓吳爭松了口氣。
可看到馬士英這部分,吳爭愕然了。
從他的記憶中,馬士英就是個奸臣,說他禍國殃民已經是輕了。
按脾氣,這種人就該死了喂狗的。
可吳爭看著厲如海字里行間的意思,顯然有著為馬士英求情的味道。
加上三界阻擊戰,馬士英確實功不可沒。
如果沒有他,至少厲如海肯定是殉職,回不來了。
從這一點,吳爭能體諒厲如海的心情,有恩報恩,大丈夫處世,不就應該如此嗎?
管他是奸臣還是忠臣,既然有恩,就得報還。
以他是惡人為借口,恩將仇報,這不是大丈夫所為。
也正是這性格,吳爭捏著信,靠上了朱媺娖的船。
將信遞給朱媺娖,吳爭道:“老天保佑,錢大人一行安然渡江了。”
朱媺娖看著信紙,臉上陰晴不定。
她看完之后,第一句是:“該申飭錢大人,怎能如何輕率,將靖海候的準夫人置之危境!”
令吳爭為之一愕。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良久。
吳爭終于切入來意,“殿下以為馬士英當如何處置?”
朱媺娖隨意地將信紙遞還給吳爭道:“此事自然由靖海候與朝廷諸公商議之后,本宮再作決定。”
吳爭心里一嘆,這女子對權謀之道,越來越嫻熟了,這一手太極拳打得,已是爐火純青的境界了。
沒奈何,吳爭只能道:“以馬士英的口碑和他的罪過,已經足夠取死之道,至少我朝諸公也不可能容忍他在朝堂之中,朝夕相對。可按厲如海的意思,馬士英此次確實有大功于我朝,若非他救援及時,厲如海及所部必將盡數殉國。此功,不可沒!”
朱媺娖眼神閃爍,看著吳爭道:“聽靖海候的意思,是想讓本宮代為說項,以留他在朝堂之上?你可曾想過,馬士英可是弘光朝的大學士、首輔,就算本宮同意收留他,又該如何安置他?若官位高了,朝中諸公如何心服,若官位低了,豈不畫虎不成反類犬嗎?”
吳爭沉默起來,朱媺娖的話切中了事情的本質。
說到底,這就是官員們同仇敵愷的主要原因。
也是魯監國時,驅逐馬士英的主要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