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龍的府上,今夜也不消停。
因為錢謙益來訪。
這錢謙益說起來有些可笑。
他曾經身為東林黨領袖之一,口口聲聲以“清流”自居,可當清軍兵臨城下,他的如夫人柳如是苦勸錢謙益與其一起投水殉國,可走到池旁邊,愣了半晌的錢謙益,在柳如是催促下,彎腰伸手,探了下水說了一句話,“水太冷,不能下。”被傳為一時“美談”。
所謂的清流魁首,心志尚不如一個煙花女子,豈不可笑?
之后,錢謙益率諸大臣在滂沱大雨中開城向多鐸迎降,更使得錢謙益受應天府百姓臭罵。
多鐸下令剃發,滿城明人皆不從,而錢謙益拋下一句“頭皮癢”,然后出門剃了頭發。
如此可笑之人,可笑之做法,讓錢謙益原本受世人推崇的名聲,哄然倒塌。
只是錢謙益主動降了清,可不被清廷信任,雖說清廷任其為禮部右侍郎管秘書院事,充修《明史》副總裁,可實際上,那就是用一個閑差打發了錢謙益。
郁郁不得志的錢謙益,沒待滿一年就上書稱疾乞歸,返回了應天府,清廷雖然允了,可依舊不放心錢謙益,特意行文令巡撫、巡按隨時監視上報。
故,錢謙益一直滯留在應天府,或許是不被清廷看重,亦或許是良心發現,這其間錢謙益還真做了些資助抗清義軍的事。
吳爭率軍光復應天府時,他就在城內。
真論起來,還是吳爭救了錢謙益這一回。
因為這時,黃毓祺反清案發,而錢謙益因資助過黃毓祺,并親自去犒賞過義軍,被人告發。
清廷已經行文應天府,責令限期將錢謙益逮捕,押解北上。
所以,吳爭光復應天府,正好讓錢謙益免了奔波之苦,解了他牢獄之災。
沒有絲毫懸念,錢謙益就這么又成了明臣,只是同樣沒得高位罷了。
陳子龍也是不齒錢謙益為人,可話得說回來,陳子龍對錢謙益的文才還是非常欣賞的,畢竟錢謙益是萬歷年間探花嘛,且此時錢謙益也已經反正歸了明。
所以聽聞錢謙益來訪,陳子龍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在書房,接見了錢謙益。
“見過臥子先生。”錢謙益拱手為禮道。
陳子龍拱手回禮道:“虞山先生此來,不知有何事?”
“臥子先生難道不知道慶泰朝已經大難臨頭了?”
文人嘛,說話總是帶有“危言聳聽”的意思,否則如何引起別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