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黑衣人的引領下,沒入南廂不見了。
二樓菊廳,坐在一邊榻上的洪承疇,已經等了一柱香的時間,可他神色平靜,絲毫不見焦躁,反而微瞇著眼,象是睡著了一般。
身邊心腹侍從輕輕問道:“主子,怕是不會來了吧?”
可洪承疇沒有一絲反應,那侍從輕輕后退兩步,肅手而立,再也不發出一絲聲音。
這時,房門傳來一長兩短有節奏的敲擊聲,洪承疇眼睛霍地睜開,道:“把人帶進來。”
身后侍從緊上幾步,上前打開房門。
一個斗蓬裹身的人影出現在視野里,只是臉隱在斗笠中,看不清。
侍從一愣,轉臉看向洪承疇,不想洪承疇道:“熄去所有燭火,只留一盞。”
侍從不再猶豫,謹慎地熄滅了屋內數根巨燭,只留下了一盞,勉強可以照明。
這時洪承疇一揮手道:“去門外守候,不聞傳不得入內。”
“喏。”
侍從出門,然后輕輕掩上房門。
洪承疇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在燭火的映照下不斷地閃動著。
黑衣斗蓬裹身之人突然開口道:“陳子龍并無暗殺吳爭的意思。”
洪承疇絲毫不意外,他微笑道:“這不令我意外,若陳子龍有暗殺吳爭之意,反倒讓我意外了。”
黑衣人道:“可如此一來,清軍攻丹徒,就算吳爭趕去,也沒有任何危險,大學士豈不空歡喜一場?”
洪承疇笑意漸濃,“可知我今日來,最想聽到的是什么?”
黑衣人道:“屬下不知。”
“我最想聽到的,你方才已經說了。”
黑衣人聲音帶著驚訝地問道:“難道大學士就只是想聽到陳子龍無意暗殺吳爭不成?”
“沒錯!殺吳爭何須假手于人?”洪承疇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態,就差一把羽毛扇子了,“我最擔憂的不是陳子龍不暗殺吳爭,恰恰是從你口中得知,陳子龍欲殺吳爭。如果真是這樣,那么這就是一個局,一個陷阱。”
“屬下不太明白,請大學士賜教。”
“陳子龍雖然自視甚高,但他對于明室的忠誠勿容置疑,吳爭可不是一般臣子,他可是慶泰朝詔告天下的惠宗后裔,如果陳子龍有暗殺吳爭之意……呵呵,那就不用多想,就可判定一定是假的。”
“大學士果然睿智!”黑衣人拱手道,“可陳子龍卻同意了錢謙益的建議,打算邀清軍佯攻丹徒,從而調吳爭離開應天府……如果陳子龍真忠誠于明室,這又作何解釋?”
洪承疇微微一笑,道:“錢謙益這個蠢物,怕是被陳子龍瞧出了什么端倪了。陳子龍明里答應,想來是想瞧瞧錢謙益到底想做什么,或者還想誘我入局,以解救儀真數百明軍,也未嘗不可能。可陳子龍雖說文才出眾,可終究只是一介文人,沒有治國經歷,要說比起謀略來,又豈本學士的對手……嘿嘿。”
黑衣人道:“如此說來,學士也是與錢謙益虛與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