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陳子龍大喝道:“荒唐。京城巨賈富戶之前出錢出糧,是為抵抗清軍來犯,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今日卻是為了這些普通百姓之生計,孰輕孰重,豈可同日而語?況且事可一,不可再三,若成了常例,巨賈富戶誰還肯再掏錢?”
他轉身對朱慈烺奏道:“臣了解過,這幾日尋短見之人,大都是因為家中貧寒,欠了別家的銀子無法償還,后被債主逼迫所致。”
朱慈烺木然地問道:“那以首輔之見,此事該當如何了結?”
陳子龍道:“無良富人,逼死良民,自當嚴懲。同時抄沒這些無良富人田產家財,以補將士家人撫恤金,若還有不足,可將戶部所存十萬兩貼補。另京兆府尹辦事不力,沒有與百姓說明朝廷困境,致使引起民亂,當罷官去職,以儆效尤。”
朱慈烺如同被雷擊了一般,麻木、生硬地點點頭道:“那就照首輔所言處置吧,朕累了,諸卿自退吧。”
說完,顧自指袖而去。
錢肅樂慢慢地轉身,默默地出殿而去。
……。
謹身殿。
朱慈烺張開雙臂,筆直地站著如同一個衣架子,幾個內侍在替他摘冕去飾換常服。
錢益謙跪在殿門東側。
“錢相可知,朕私下召見卿,所為何事?”
“還請陛下賜教。”
“朕要聽真話、實話。”朱慈烺淡淡說道。
錢益謙如遭雷擊,渾身震顫不止,他吶吶道:“臣在殿上說的,確實是實話,望陛下明察。”
朱慈烺揮手令內侍退去,悠悠道:“三百八十一萬兩銀子,不足一月,便消失的干干凈凈。錢相,好本事啊。”
錢益謙大汗淋漓,他雙膝交替前挪,至朱慈烺腳前,仰頭道:“陛下,臣確實說的是實話,戶部帳冊之上,每一筆,臣都核對過三遍。”
朱慈烺一甩手,坐回龍椅道:“那六十三萬兩循例度支,又是為何?”
錢益謙一副沉冤待雪的表情,泣道:“陛下容稟,此乃常例,從太祖時起便有之常例。京城各司衙門每日往來所需耗費,各品京官每月糧補、柴補、油補、衣補、車馬補……。”
錢益謙仔細地讀了整整半柱香的時間。
朱慈烺木然地聽了整整半柱香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