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左右戰局的最重要因素。
糧倉被焚,可城中有二、三十萬百姓,也就是說,真沒了糧,可就地取食,搶就是了,這也是韃子經常做的事。
所以,這事對清軍實際上影響并不大。
可凡事得看時機。
在現在東城慘敗的情況下,糧倉被焚,這無疑是雪上加霜,對已經低落的士氣,是巨大的損傷。
就連多鐸在得知糧倉被焚的消息時,也頹然坐到在凳子上。
再聽到士兵來報,明軍已經開始發動夜襲時。
他開始考慮博洛的建議,撤兵去臺州,以圖日后了。
多鐸下令,全軍撤退。
……。
博洛策馬急奔。
他在趕去金屋藏嬌的那個雅致小院。
到門口時,博洛卻猶豫了,幾次抬腳欲跨入,又退了回來。
他在門口轉了好幾圈。
終于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推門而入。
走到正堂,博洛一眼就發現,陳子玲好整無暇地正襟端坐著。
“怎么還傻坐著,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還不快收拾一下……呃,別收拾了,趕緊跟我走。”博洛急匆匆地上前,去拽陳子玲的袖子。
陳子玲卻慢慢收回了手,“王爺自己走吧。我不走了。”
博洛的手僵在了空中,“為什么?”
“其實王爺應該猜得出來,貢院……。”
“別說了!”博洛急忙開口阻止道。
“貢院其實……。”
“閉嘴!”博洛怒了。
“貢院其實是我燒的。”陳子玲平靜地堅定地說了出來。
博洛瞬間色變,臉色忽青忽白,然后轉紅,再然后……回復如常,他不急了、不怒了,他淡淡地說道:“你……你不應該說出來的。只要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可你偏要說出來,既然我知道了,后果是什么,你也應該清楚。”
陳子玲點點頭道:“我知道的。”
“你……不后悔?”
陳子玲搖搖頭,甚至還有一絲笑意。
“為什么?”博洛不可抑止地激動起來,大聲喝問道,“難道就因為他?他已經不要你了!”
陳子玲眼中閃過一絲凄苦,她在搖頭,“不是因為他,他……不配!”
“那你究竟是為什么?”
“如果我說,是為了貫橋頭、柴王廟前那三百二十七個冤死在你們屠刀下的吳莊百姓,你信嗎?”
博洛愕然。
陳子玲在流淚,“我希望他死,我日日夜夜、時時刻刻盼著他不得好死!可我不想牽累到那些百姓,可他們卻都因我而死。你可知道,那三百多人中,很多人我都認識,甚至叫得出他們的名字,可他們死了,被我害死了。”
博洛無意識地在搖頭,“這是戰爭,他們的死怪不到你的頭上。”
陳子玲笑了,慘笑,“他不死,我每天晚上恨到睡不著,只能用針扎自己的手臂來提醒自己,活著就是為了看到他死……現在,我更睡不著了,我只能用刀劃自己的臂,來減輕心里的罪惡和愧疚。”
陳子玲挽起她的右臂,她的右手臂上,布滿了一道道新舊的刀痕。
博洛苦笑道:“在你心里,終究還是站在了他的一邊……對嗎?”
“不。”陳子玲搖頭,搖得很堅決,但很凄慘,“如果沒有這場戰爭,我或許愿意跟你走……可惜,我們從一開始時,就是一個交易,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