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張煌言的勸阻。
吳爭呵呵一聲,道:“有明以來,錦衣衛、東廠、西廠,死在酷刑下平民百姓已不可計算,光是受過廷杖的朝廷官員就不計其數。以至于民間流傳,如果一位明朝官員沒進過大牢,沒受過廷杖,他都不好意思承認他在大明朝做過官。
玄著兄,我不是個圣賢。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有過能改,善莫大焉這一套,我向來嗤之以鼻,在當真遇到萬惡不赦之徒時,就須酷刑嚴懲,即使是在以慈悲為懷的佛門之中,也有當頭棒喝的霹靂手段。以德報怨,以何報德?”
說到此,吳爭將那紙方案一把捏起,扔向蔣全義,“去告訴民眾,本王準了!”
……。
陳洪范死了。
在三天后,他就抗不住了。
百姓在他的全身上下第一處肌膚上,用鋼針刺上針孔,然后把豬鬃插進這些針孔里,讓陳洪范親眼看著他自己的血,順著豬鬃一滴一滴地慢慢往下落。
那種身體上的痛苦,內心之中的恐懼,想喊又喊不出,想死又死不了的感覺,怕是十八層地獄也不過如此!
三天之后,當陳洪范的血即將流干,奄奄一息、尚未斃命之時,民眾趁著他尚未死去,將他千刀萬剮,片肉以喂狗,直至肢解而死。
在漢人數千年的潛意識里,“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有過能改,善莫大焉”,然而漢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漢奸,這看似是一種矛盾,可也正因為有此,華夏民族方才可以在歷史長河中延續至今,每每遇到民族危亡之時,都能浴火重生。
堡壘總是從內部被攻破,內奸造成的危害往往大于外敵,這就是漢人數千年來的共識。
吳爭離開秀水時,全城百姓皆自發地前來相送。
在百姓心中,吳爭是自己人,不僅僅是自家人,他還有著悲天憫人的仁慈,也有著鏟奸鋤惡的雷霆,更主要的是吳爭能與他們說得上話。
能與他們說得上話,便是自家人!
張煌言有些惆悵,他倒不是因為反對處死陳洪范和那些俘虜,而是自小所受的教育,讓他覺得不該用如此暴虐的手段來殺死一個人。
這與他的人生觀念有著強烈的沖突。
可面對著那些自發前來為吳爭送行的百姓,他又感到吳爭是對的。
這兩種截然相反矛盾的相互擠壓,讓張煌言有些焦躁。
……。
“張蒼水,你還在執拗我同意民眾處置陳洪范這件事?”
回嘉興府的路上,吳爭看著眉頭緊鎖的張煌言問道。
張煌言搖搖頭,繼而又點點頭。
吳爭哂然道:“你我之間,還有什么話不能明說?”
張煌言看著吳爭的眼睛道:“有仇報仇,以怨報怨,這是游俠行徑,不能與法同等。若虐殺陳洪范之事成為前例……天下怕會大亂。”
吳爭皺眉道:“如何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