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吳爭會至淮安府親自指揮攻城,這確實是個意外。
多爾袞事先也沒有料到這一點,甚至到眼下,戰爭已經開始十幾天了,身在兗州的多爾袞,依舊不知道吳爭在淮安,正如吳爭此時不知道多爾袞已至兗州一樣。
多爾袞只知道吳爭至泰興,也一直認為吳爭會象他一樣,接近前線而不親至前線。
淮安的失守,多爾袞并不震怒,雖然對泰州衛的堅韌有些意外,但對整個戰局態勢而言,依舊無妨。
畢竟淮安在黃河之南,就算泰州衛占領淮安,想要渡河北攻,也非易事,至少短期內是不可能的。而這個時間差,足以讓多爾袞用這把主刀,滌蕩整個揚州府。
戰場態勢已經定局,該部署的都部署完了,區區淮安府,一城一池的得失,無足輕重。
多爾袞在劇烈地咳嗽,他的病情一直不穩定,時輕時重。
“岳樂那……如何了?”多爾袞喘息著問道。
祁充格回答道:“之前敵軍吳淞衛與貝勒爺在范公堤附近發生激戰,戰況慘烈……貝勒爺心系王爺交托的重任,不敢輕易發動決戰,只能退守鹽城。然……吳淞衛突然越過范公堤西進,貝勒爺須死守鹽城,無力派兵追擊阻攔,一時難以應變,只能任由敵軍西向……。”
“岳樂給了你什么好處?”多爾袞淡淡地說道“錢財、女人……還是等本王歸天后,許諾你可以重選個主子?”
多爾袞的聲音不大,很輕。
可聽在耳邊里,無異于雷霆。
祁充格冷汗額頭冷汗滲出,立即跪下道:“臣萬萬不敢……!”
多爾袞就象沒這回事一樣,隨意地一揮手道:“這此,本王早已知曉……講講本王不知道的。”
祁充格不敢起身,就這么跪著稟報道:“除此之外,如皋方向還有約三千敵軍,貝勒爺派人請示王爺,是否派出一支偏師收復如皋?”
多爾袞閉目輕嘆道:“岳樂終究還是欠些歷練……告訴他,固守鹽城,一步都不準離開。鹽城若有失,那就別怪本王不講親情!”
祁充格趕緊應道,“臣這就派人回復貝勒爺。”
說到這,祁充格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問了句:“王爺,敵軍主力已經西向,如皋三千之敵,還不是手到擒來……為何任由其占著如皋?”
多爾袞倒沒有不耐煩,反而溫和地解釋道:“一個小城罷了,等擊潰、殲滅敵軍主力之后,這三千人,能不聞風而降?何須冒險調動大軍前往,萬一有伏,豈不壞了本王的布局……你啊,到了這位置,目光不能只看到鼻子底下的那張嘴。”
“是,是……臣的能為不及王爺何止千里……能得王爺親自指點,實乃幸事!”
多爾袞沒有再理會他,又閉上了眼睛養神。
祁充格這才起身,倒退而出。
“京城里可有異常?”多爾袞突然開口問道。
剛林忙答道:“范文程、洪承疇等人,在朝堂上指責……說是這個節骨眼上,當以西南、西北戰事為重,力主退兵與義興朝言和,皇帝竟出言贊同,幸虧太后力排眾議,才沒有形成決議。不過,范文程、洪承疇等人暗中勾連朝中重臣甚多,王爺還須防備些才好,萬一朝中形成對王爺不利的決議,那便是后背起火了。”
“一無知小兒罷了,翻不起什么浪來,不必理會。”多爾袞淡淡地說道,這氣度,嘖嘖,實在令人咋舌。
這話剛林可不敢附和,這多爾袞口中的無知小兒,可不就是他見了就要磕頭的皇帝?
這也只有貴為“皇父攝政王”的多爾袞可以張口就來,換個人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