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蓮壁頓了頓,輕嘆道:“按年紀,朕得尊吳王為兄長……此時就咱們二人,有什么話,不能明講呢?”
吳爭往后退了一步,正色道:“陛下是君,我是臣……君臣之義止于禮,還請陛下慎言!”
朱蓮壁笑道:“吳王誤會朕了,朕說這事,出自真心……想太祖皇帝也是起于草莽,驅逐外虜時同為吳王……如今,吳王更是力挽狂瀾,救天下于倒懸,理應受天下萬民……。”
“陛下!”吳爭毫不遲疑地打斷道,“名不正則言不順,陛下姓朱,臣姓吳……如今天下初顯中興跡象,若此時為一些不必要的事,引發天下動蕩,實為不智……陛下試想,若永歷帝聽聞臣竊居大位,會作何反應?”
朱蓮壁笑意更濃,“要照吳王這話……確實有理,倒是朕輕率了,不過……。”
“敢問陛下明示。”
“朕這些日子在擔心,照眼下局勢而言,北伐大業功成應該是不遠了,可西南永歷朝大軍正在北向,若真讓他們得了河南,到時……嘖嘖,朕不敢想啊,天下黎民剛結束倒懸,又置入一場不該有的內戰,無數生靈涂炭……朕是真不忍心啊。”
這話讓吳爭心中一亮,原來如此。
敢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朱蓮壁為此事做的鋪墊。
這么一想,思路順了,朱蓮壁擔心大西軍繼續北進,最后形成占據西、南半壁江山,與東南分庭抗禮的格局,這才有了以退為進,迫吳爭作出應對和反應,為他擴編錦衣衛埋下伏筆。
想通了這些,吳爭就坦然了。
“臣正要向陛下進言……臣有意往西一行,與永歷晉王李定國一晤,說服大西軍暫時休戰。”
朱蓮壁臉色一喜,“若是吳王親自前往,想來李定國一定不會拒絕。”
說到這,朱蓮壁臉色一黯,“只是京城這五、六萬新兵……。”
“那陛下心里可有對策?”裝傻,誰不會?
果然,朱蓮壁憂郁地聲音響起,“當初吳王上書諫言對清廷宣戰,朕是力排眾議,堅定站吳王這邊……可吳王也知道,宣戰詔一下,朝廷就開始征兵,如今新征兵員有五、六萬之數,可戰事突然結束,這……這就難辦了。”
說到此處,朱蓮壁看著吳爭。
吳爭微笑道:“陛下說得對,畢竟不是五、六百人,如此人數怕是得吃空了國庫……不過,據臣了解,廖將軍的左營、衛國公的建陽衛在此戰中皆有傷亡,完全可以補充他們啊。”
朱蓮壁搖搖頭道:“二者傷亡加起來,只不過三、四千人,而新兵有五、六萬人哪……哎,這去處讓朕已經數日夜不能寐了。”
瞧瞧,多好的明君啊。
吳爭一副沉思狀,抬頭道:“要不……散了吧,再有幾個月,便是春耕,讓新人歸田,也能保證來年豐收……只要分發些銀兩,想來不會引起民怨……再不濟,臣來負擔遣散銀子。”
朱蓮壁眨巴了幾下眼睛,道:“吳王就沒想過,朝廷再組建一支勁旅?雖說眼下吳王與清廷談妥了停戰,可咱們心里都明白,遲早要繼續北伐……在這休戰期間,再訓練一支精兵,豈不更好?”
吳爭疑惑地看著朱蓮壁,問道:“那陛下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