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應天府那些被吳王壓制的宗室、保皇黨和居心叵測之人們,趁機又得鬧事了。冒襄心里想著,臉色不斷變化著,要是此時已經擴散至整個東南沿海的“民運”,趁機對吳王、大將軍府發難……冒襄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他偷偷地瞄了吳爭一眼,只見吳爭雖然臉色陰沉,可并不象太急惱的模樣,冒襄有些奇怪了,吳王是真不知道后果的嚴重性嗎?
冒襄此時確實不敢輕易開口,他再放浪形骸,那終究是個讀書人,而且是相當有才華的讀書人,輕重,他是清楚的。
“稟報王爺,張都督已率先頭部隊一萬二千人順利渡過長江,正向淮安急行軍……最晚明日午后,便可進入淮安府……。”
冒襄心心頭不由得一松,張國維張大人,總算是來得及時,如今吳王身邊,僅第一軍八千人馬,萬一有突發事件,后果不堪設想。
好事連著來,又有信使來報,“稟報王爺,水師張大人、王大人派人前來稟報,水師已至開山、鷹游山海域候命……。”
冒襄大喜,水師順利封鎖敵水師南下必經之路,那么,不管敵人在陸路如何猖狂,北伐軍的劣勢就不會太大。
畢竟,就算黃河天險失守,還有長江天險呢,局勢再惡化也惡化不到哪去。
只要緩過這口氣來,只吳王的手段,依舊可以從容收復失地。
冒襄看向吳爭,卻見吳爭依舊一臉陰沉,似乎這兩個好消息,對他免疫一般。
這就奇怪了,冒襄終于忍不住了。
“王爺在煩惱什么?”
吳爭沒有答話,只是盯著桌上地圖。
冒襄更加不解,他慢慢靠近吳爭,順著吳爭的視線,看向地圖,幾經對照,冒襄終于確定,吳爭的目光所看之處是——江都。
冒襄心頭一抽,不由得大駭,急聲問道:“不可……萬萬不可!王爺若是將戰績后撤至江都,那……那江北揚州、淮安、鳳陽、徐州等地皆會淪喪,恐怕朝廷絕不會答應,而江南民眾,更會視王爺丟城失土……!”
吳爭終于有了反應,他看了冒襄一眼,微嘆道:“孤可沒這么說……。”
冒襄一愕,心里嘀咕起來,他是沒這么說,可心里卻這么在想。
“不過被你這么一提醒……嗨,這戰術還真有可行之處。”吳爭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道,“你看,我軍兵力過于分散、補給線拉得太長,而敵軍就近出擊占了地利……如果將戰場置于揚州府,那么我軍的劣勢就會瞬間改變,而敵軍的補給線就會拉長……況且在長江沿岸作戰,水師艦炮可以最大限度地支援作戰,一舉數得啊!”
冒襄驚得額頭直冒冷汗,他想抽自己幾嘴巴子,要是能將說出的話再吃回來,此時冒襄愿意去啃。
什么叫“被你一提醒”,這分明是你自己在這么想,這下倒好,黑鍋當頭了。
冒襄哭得心都有了,急道:“王爺,此事萬萬不可……真要這么做了,怕是人心就散了……先不說數百萬民眾,就說那口誅筆伐……都能殺人啊!”
吳爭定定地看著冒襄,冒襄是七上八下,生怕吳爭真一聲令下,繼續南撤,但反過來說,冒襄自己是認可吳爭所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