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若是擔心敵軍攻勢兇猛,我軍不能擋……我劉放愿為王爺馬前卒,率衡陽衛力抗那……啥來著,韃子的名字太怪異,劉某記不住……反正就是敵酋,若我劉放往后退一步,王爺可砍了劉某腦袋,如何?”
嘖嘖,當了將軍就是不一樣,會問“如何”了。
要說人心復雜嘛,堂堂吳王之尊當面,豈容一個雜牌將軍大放厥詞?
但,所有人都在沉默。
理由只有一個,劉一手說出了他們心中想說又不敢說的話。
也對,北伐軍確實補給困難,但還到不了無彈藥可用、無糧食裹腹的地步。
要說江北久屈清軍淫威下的漢人百姓,大部分還是心向王師的,就算不主動獻糧簞食壺漿,那拿現銀購糧還是肯的。
這一不問青紅皂白全線撤退,確實讓一眾將領心中憋了一口氣,這些帶兵的悍將,只是迫于吳爭的威望,不敢渲瀉罷了。
劉放這貨向來不得人心,也是,拿手下士兵的性命染紅的官帽,被北伐軍所有將領鄙夷。
但劉放的來意,那是清楚得很,這貨率軍還沒至淮安城,就已經大張旗鼓地宣揚著他要身先士卒、甘為反擊先鋒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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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所有相關人等,皆大開方便之門,讓劉放得以順利直達吳王面前,痛陳心中塊壘。
吳爭的臉色陰晴不定。
許多時候,權力,就象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摸不著、看不到,但可以用心去感覺。
權力,來得不易,失去,卻非常容易。
就象是民心,說它不存在,那它卻確實存在,可說它存在,也不完全是。
你在乎它時,它除了錦上添花,其它沒什么作用。
可你不在乎它,那時不時地就會給你挖上一個出乎意料的坑,大坑!
吳爭是有思想準備的,冒襄的諫言,吳爭也深有同感。
但吳爭自紹興府發跡始,就一直擬定一個信念,那就是以最少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漢族已經傷不起了!
北伐軍加上大西軍,確實已經有了實力與清軍正面一搏。
但,需要承受的傷亡數量,不言而喻,越近順天府,須承受的傷亡越大,這勿容置疑。
吳爭一直羨慕李自成可以施施然入順天府,也羨慕多爾袞可以撿漏。
可如今不一樣,清廷的內部傾軋,重演不了崇禎上吊時,京城城防的那一幕。
吳爭絕對不想,拿將士的命去填這樣一個坑,如果真這么做了,那么,漢族至少在一個甲子內,恢復不了元氣,沒有幾代人的繁衍,人口上不去。
好賴的辦法,吳爭都用了,譬如釋放濟爾哈朗的兒子濟度,譬如釋放囚禁三年之久的博洛,再譬如放棄原則地善待江北商人等等。
這一切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分化敵人內部的團結。
作用是有的,可遠遠達不到吳爭企望的程度。
而濟爾哈朗突然的衰弱,使得博洛以一種不可阻擋的方式崛起,完全出乎吳爭的預料,很大程度上,讓吳爭付出的努力,化為烏有。
所以,吳爭需要鑒于現狀,進行戰略調整,強攻不成,那就引蛇出洞。
蛇不好引,需要餌。
假餌、輕餌還不成,需要真餌、重餌!
那就是土地、人口,甚至于鮮血、生命。
下餌的過程是痛苦的,會發生動亂,甚至政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