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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士英已經不敢吭氣了,縮往車廂一角。
可冒襄堅持道:“請王爺恕襄無狀……沈大人為國朝、為王爺效死,是為求仁得仁、求義得義……他絕不會想著,王爺會因他的死,而亂了方寸……濟爾哈朗若真能續前約,那如今沿海之戰,我軍勝算就會增加許多,至少,可少死無數將士啊!”
“有什么用?”吳爭喝道,“若右營不增援河南,一旦大西軍崩潰,阿濟格與吳三桂合兵一處,必定大舉進攻安慶、廬州,到時,敵人大軍又將兵臨應天府城下……真是不知道死活!”
冒襄目光一縮,淡淡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救……王爺何不在江都、吳淞一線嚴密布防……待大局抵定,再重新收復應天府。”
“放肆!”吳爭揚手,“啪”地一聲脆響,冒襄挨了重重一記耳光。
“人,須有所敬畏!”吳爭瞪著冒襄道,“那不是一個人……是漢人的皇帝,你可以不敬重他的人,但須得敬重那個位置……因為那位置代表著所有漢人!”
冒襄捂著臉,執拗地懟道:“但他絕代表不了襄!”
馬士英也在邊上嘀咕了一句,“……也不代表士英。”
吳爭愕然,沉默起來。
……。
“吳王,陛下已有決意,想調右營恐怕……臣做不到!”
黃道周無奈地搖搖頭。
王翊帶著一絲激憤,道:“按建興初立時,陛下與吳王議定,右營非禁軍,屬內閣轄制,調動權歸于軍機處……衛國公為輔弼,右軍指揮、調動權歸三位軍機大臣……可如今,陛下……手也伸得太長了吧?”
黃道周忙瞪了王翊一眼,“不可枉論君非!”
吳爭一直閉著眼睛假寐,不置可否。
邊上冒襄搶白道:“首輔大人果然是忠臣……可前有大明朝之鑒,所謂的忠臣往往禍國殃民!”
黃道周聞聽大怒,“冒辟疆,無君無父……汝辱老夫過甚!”
冒襄懟道:“襄可不敢辱沒當朝首輔……如今大敵就在身側,可當今皇帝卻掩耳盜鈴,竟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語……敢問首輔,您也這么認為嗎……認為狼可以不吃肉,改吃草了?”
說完,冒襄嘿嘿兩聲冷笑,直笑得黃道周混身發顫。
他轉向吳爭,“吳王……老夫不是不尊您王令,可……可您應該知道,此時絕不能君臣對抗啊……否則,內亂一起,外敵來犯……后果不堪設想啊!”
吳爭慢慢睜開眼,注視著黃道周。
黃道周兩年前就已經向自己效忠,按理說,他是自安插在朝中最得力的人。
可惜啊,總有一種隔靴搔癢的感覺,使不上勁。
這倒不是說黃道周是奸人,不,恰恰相反,這確實是個實干之臣。
這兩年來,建興朝內政已經大變樣,黃道周對吳爭立下朝廷歲入盈余五百萬兩的軍令狀,這兩年也年年超額完成。
黃道周功不可沒啊!
只是黃道周是個舊文人,心中根深蒂固的君臣之道,已經很難改變。
雖然效忠于吳王,可他內心依舊認為自己是皇帝的臣子,就得替皇帝著想。